“好了,天快亮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还有,以后的月圆之夜,郁儿也就不必再来了,因为爹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了。”蓦地,郁德正缓缓说着,月光之下,一抹白色的鬓发在郁箫的眼里显得有些刺眼。
他这个爹是真的老了!虽然郁箫还是不明白郁德正为何不能在旁人面前疼爱自己,但郁箫相信,这是上一辈人的故事,而她只需要知道,她的这个爹是爱她的,那就够了。“那爹早些休息吧,郁箫先回去了。”说罢,郁箫转过身子。
然就在郁箫转身的同时,郁德正突然莫名的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郁儿,如果有机会的话,爹希望你去外面走走闯闯,这也是你娘的心愿。”话落,他负手而立,目光掠向遥远的天际,在那里,似乎正有着另外一双眼眸,默默与他交汇,“回去吧,孩子,回去吧。”
默默颔首,郁箫不再说话,抬步缓缓走向远方。
最终,郁箫还是没能找到回去的路,她的脑袋里全部堆满了郁德正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时间哪还有空去思考别的问题。找不到来路,郁箫便在游廊里坐着,看着天色从漆黑变到透明,再变到发白,她才缓缓起身,问了清晨打扫的小厮,这才默默走向院子。
回到院子时,红袭已经起身在清扫落叶,她见郁箫一脸疲态的从外面归来,脸上不由的露出迷茫之色。“小姐,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闻言,郁箫算是回过神来,她轻笑道:“我早上睡不着,所以就出去走走。”说罢,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然后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瘫软在石桌上。
“小姐,你没事吧?”很少见到郁箫如此无精打采,红袭连忙泡了杯茶,递给郁箫。
郁箫‘咕咚咕咚’几口就把茶给喝完了,然后她又继续趴在石桌上,无力的哀叹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在担心昨天家宴上说的事?”见状,红袭犹豫片刻,还是轻声说,“红袭就知道嘛,要小姐嫁给一个天生愚钝的皇子实在太过分了,那蓝夫人和凌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就该是她们的女儿嫁,怎么也不会轮到小姐啊!”
红袭的一阵抱怨,让郁箫突然浑身有力起来,她‘噌’的一声直起腰板,脑中竟莫名的闪过黎明之时郁德正对她说的那些话——“郁儿,如果有机会的话,爹希望你去外面走走闯闯,这也是你娘的心愿。”
“去外面的世界走走闯闯……”郁箫喃喃自语着,她没去理会红袭的话,自顾站起身来,一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边继续喃喃道,“去外面的世界闯闯,书房里特意做了一扇暗门,只要动动桌上的砚台,就能通往府外的世界……”没错,之前想不通的话,在红袭的抱怨之下终于都串联起来了。
其实,郁德正怕是一早就已经知道,当他说要让郁笛和郁筝其中之一嫁给十一皇子的时候,蓝、凌两位夫人必定不会愿意。而以蓝夫人的聪明才智,相信不过片刻就能想出对策,也就是让郁箫代替郁笛、郁筝嫁,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早就已经在郁德正的掌握之中。
而郁德正在家宴上那犹犹豫豫的表现,其实只是想让蓝夫人放松警惕,同时也是不想让她如此快速的就称心如意。而另一方面,郁德正又在深夜找到郁箫,那看似平常的父女闲聊,与武功切磋,实则却是在暗示郁箫已经到了年纪,可以出去闯荡了。而他这十年来的暗中教导,怕也是在为今日之事做准备。
看来,郁箫的这位父亲和她那从未蒙面的娘亲之间,必定有一段很赋有传奇ing的往事。
想到这里,郁箫不禁轻笑起来,同时也在心底暗暗佩服起她这位新的父亲。“呵呵,看来我这个爹还真是深藏不露。”十年来表面上极度不待见郁箫这个女儿,却会在暗中教导她武功,将她从一位深闺小姐,变成隐世的武林高手,她的这位父亲,简直就让郁箫又爱又恨。
院子里,郁箫一会皱紧眉头,一会又摇头轻笑,红袭看的有些疑惑,她不解着,缓缓上前轻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闻言,郁箫突然轻笑起来,她转过身,面对着红袭,突兀地问道:“红袭,我问你,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离开这里,离开郁府,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红袭眨眨眼,不解道。
郁箫继续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红袭当然是跟着小姐了,小姐去哪里,红袭就去哪里。”红袭毫不犹豫地说。
微微颔首,郁箫轻轻拍了拍红袭的肩膀。“很好,我知道了。”郁德正的话,红袭的话,让郁箫的心里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她或许真的会选择听从郁德正的话,抛下这里的一切,带着红袭,去江湖闯闯。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因为事情并未到达不可回转的余地,所以一切还都未知。既然一切尚还未知,那么生活便仍要继续。
时间的滚轮缓缓滚动着,一晃眼,距离家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郁德正几乎终日不在府里,没办法,谁叫他才刚刚从边关巡视回来,有很多事需要向皇上禀告,所以接连一个月下来都忙的不可开交。而皇上似乎也忘记了赐婚这件事,这到给了郁笛和郁筝一丝希望。
但是,皇上最终还是想起来赐婚,于是在某一日的退朝后,郁德正和皇上的圣旨同时出现在郁府。不过,一道圣旨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是郁笛,因为她终于可以安心;而愁的却是郁筝,因为皇上最终选择了她嫁给十一皇子。
圣旨的事郁箫或多或少都有些听闻,也听说了郁筝有多么的不愿意,却不得不接下圣旨。但这一切本就不关郁箫的事,所以她也说不上开心与否。然而,就在圣旨颁下后的第二天,红袭却突然带来了一个消息。“小姐,红袭刚刚听到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