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妃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有些委委屈屈地小声说:“是。”
还是先前引婉儿来的那位王公公带她出去,行至御花园,就看见皇后坐在一览亭里,旁边站着晋王李倬。
王公公赶紧施礼:“皇后娘娘。”
婉儿也上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晋王爷。”
皇后说:“免礼。”一边冲婉儿招招手,让婉儿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对王公公和颜悦色地说:“王公公,我和甥女好久未见,正好说几句体己话,麻烦您稍候一时!”
王公公急忙说:“娘娘您折杀老奴了,您只管和姑娘说话,老奴候着就是。”垂手在稍远处立着。
皇后看上去保养的相当好,虽已年过四十,依然婉约妩媚。她亲切地拉住婉儿的手:“婉儿,我都知道了,让你受苦了。”李倬轮廓分明的脸上依然一片清冷,只是嘴角比平时抿得稍紧。
婉儿刚想跪下,突觉一股大力稳稳地托住了她,皇后也急忙扶住她:“孩子,怎么了?有什么事,咱们好说。”
婉儿垂下头:“婉儿辜负了皇后的厚爱,刚刚在太后那里,求太后在证实婉儿清白后,把婉儿的名字从太子妃的名单中拿下。”
皇后有些震惊,一时没有说话,李倬漆黑的眼眸一闪,清淡地瞟了婉儿一眼。
少顷,皇后开口:“婉儿,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婉儿一咬牙,低声道:“太后请出烟玉珠之前,说这是太子的主意。”
皇后惊讶道:“俨儿?他怎么会?”
婉儿恳挚地望住皇后,继续说:“婉儿所说,句句是实。太子既然不相信我,婉儿实在是无颜面对太子,婉儿不求富贵利禄,只要求真心待我。故此,婉儿才自作主张,请皇后恕罪。”
皇后看着婉儿,沉思了片刻,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婉儿,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你身子刚好,还是早早回家休息。倬儿,你护送婉儿回去吧。”
李倬躬身答:“是,母后。婉儿妹妹,我们走吧。”
婉儿本想推辞,想了想,还是乖乖地跟李倬走了。她从小就对这个倬王爷不是特别亲近,不单单是因为李倬的清冷严肃,而是因为他总能想出种种奇怪的方法来捉弄她。而每次把她弄哭后,倬王爷又总能想出种种花招来,让她破涕为笑。
李倬不象李俨,变着法子让她高兴,经常是头一天还对婉儿和颜悦色,第二天即使面对面碰上,也好像从不认识婉儿,径自走过。把婉儿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和他相处。慢慢地也就疏远了。
印象中,李倬唯一一次让她挺感动的事情,是在她及笄的前一天,她在府中遇到李倬。当时,李倬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在长廊上出神。
那天,他穿着一件湖蓝色的锦袍,腰束玉带,越发衬得长身玉立,清俊的眉目中隐隐有一些婉儿看不懂的忧郁,莫名地让她揪心。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过去。她不想去招惹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王爷,尽管他们从小就认识。
可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挪不动脚步。
正左右为难,李倬已经转过身来,看到了婉儿。很意外地,平日里冰山一样的俊脸上居然出现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好像一刹那冰消雪融,春暖花开,又是第一次,婉儿发现,李倬笑起来,俊逸非凡。当时,她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既新奇,又有些害羞。
李倬走近婉儿,柔声道:“婉儿妹妹,好巧,我正要去找你。”
婉儿却本能地提高了警惕:“倬哥哥,有事吗?”
要是平时,李倬肯定得提高声音:“没事就不能找你去吗?”可那天,李倬并没有那样做。他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喏,这是给你的。”是一个手帕包的小包。
婉儿有些提心吊胆,她很担心里面会有什么活物或虫子,以前李倬这么捉弄过她。她转了下眼睛:“倬哥哥,你给我打开。”
李倬有些哭笑不得,却很难得地保持着耐心,他把小包放在左手上,修长洁白的手指小心地一层层地打开手帕。
“哦!”婉儿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帕子里包着一只通体洁白的玉簪,上面镌刻着朵朵梅花,晶莹剔透,或怒放,或含苞,更出奇的是,每朵梅花上还浮出淡淡的粉红,如同少女脸上的红晕。
“喜欢吗?”李倬看了看婉儿,低声问。
婉儿抬起头,有些疑惑:“倬哥哥,好美。送我的?”
李倬有些气恼,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当然是送你的。”
婉儿还是有些不相信,有些胆怯地说:“真的吗?倬哥哥,你别生气,我总以为你在捉弄我。”
李倬老成的叹了一口气:“唉……傻……”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把簪子小心地包好,递到婉儿手里。
“婉儿妹妹,这是我送给你明天及笄的礼物。”
“谢谢倬哥哥。”婉儿欣喜地接过来。她很喜欢这个簪子,又打开仔仔细细地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李倬宠爱的眼光只落在她身上。
第二天,李倬并没有来参加她的及笄礼,他去了云谷山中,继续他的学业和武功。山中有一位烂柯老人,据说他的弟子中有很多皇室贵胄,李俨就曾在那里学习过,一年前才回到京城。
李倬这一去,就是两年,同去的还有婉儿的二哥卢致远。
两年后,婉儿再度见到李倬的时候,已经不是当年脸有稚气的少年,除了还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举手抬足中,气度雍容,其他几个皇子均难望其项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