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一向云游天下,现在在哪里,还不知道!”赵珏有些忧心。
“前一段他给我来了封信,说他在南楚一带要住半年,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小师叔姓周,名呦呦,烂柯老人的师傅老来得子,呱呱堕地之时,听到山谷中鹿鸣呦呦,于是起了这个名字。
赵珏知道,这个小师叔性情高傲,不苟言笑,平日里,行事神龙不见首尾,兼之常年在外面漫游,他在山上学艺时,也没有见过几次。
据说,烂柯老人的师傅传给他们师兄弟三人每人一门绝学,小师叔除擅长医术,也熟知各种毒药的配制和使用。
他有些担心地追问:“师傅,小师叔能来吗?”
烂柯意味深长地说:“他一定会来的。”
赵珏眉头稍微舒展开来,这几天他的内心备受折磨,他本想强迫自己忘掉锦帕的事情,毕竟,婉儿还在自己身边,以前,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他对她心怀愧疚,他愿意用他的余生来温暖她,宠爱她;况且婉儿平日里行事大度,深明事理,否则,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前来和亲。
可是,那天听到婉儿生病,他特意派了老到的沈嬷嬷去照料她。沈嬷嬷回来后,脸色凝重,吞吞吐吐地禀报:“殿下,公主的胳膊上,没有守宫砂。”
贵族未婚女子身上,没有守宫砂,这意味着什么,赵珏并非不知道。
虽然心里剧痛,赵珏依然保持着沉稳,他叮嘱沈嬷嬷先不要说出去。
心情恶劣,难免有些精神恍惚,赵瑞觉察到了他的异样,悄悄下去打探,一番威逼利诱,从沈嬷嬷那里知道个大概,引为奇耻大辱,气得咬牙切齿。
他痛心疾首地对赵珏说:“这种女人,压根就是个耻辱,绝不能让她进太子府。再者心如蛇蝎,手段毒辣,把我们害惨了!”最后,强硬地说:“大哥,不管你向不向着她,我认为她就是凶手,就是要依法办事。”
赵珏脸色严峻地警告他:“五弟,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之前,不许动安阳一根毫毛。”看着赵瑞失望的脸,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加重语气:“你放心,如果是真的,我当然会依律办事,绝不偏袒。”
然后,他放缓语气:“对了,父皇来信了,秦军被击溃,夏国的紧急情况已经解决,现在正往回赶,他特意叮嘱,所有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平乐姑姑与他一路随行。”
赵瑞沉默下来,半晌,发狠道:“那安阳也得在宗人府里待一阵子。”
“宋嫂。”婉儿唤道。
“公主,什么事?”
婉儿将一小包药材交给她:“你认识毗卢寺吗?”
“认识。”
“你拿着这个去那里,把它交给方丈大师和烂柯大师,并告诉他们,彼岸花。”
“好。”宋嫂说着要走。
“宋嫂,等一下。”
婉儿把她叫住,取下一个玉镯,塞进她的手里,宋嫂推辞,婉儿轻轻地说:“您是个好人,这些日子,如果没有您,我都不知道怎样才能熬过来。请您务必要收下。”
宋嫂急急地去了毗卢寺,她不知道,就在她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从婉儿进宫后,精锐营自然就撤了回去,毗卢寺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听说是婉儿派来的,宋嫂很快被领进方丈室。
宋嫂把那包草药交给烂柯,烂陀凑上前来,小声嘀咕:“白桑、夏朴,彼岸花,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呢?”
烂柯也不解其意,他来回踱着步,苦苦思索着:“这丫头,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连兜十几个圈子,还是一无头绪,恨恨地,他“砰”的一掌拍在桌上,棋子被震得到处乱跳。烂陀很同情地说:“师兄,别上火,慢慢想。”
烂柯很急躁地骂道:“这个老三,怎么还不来?非把这种难题留给我,这不是为难我吗?下回见到他,看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烂陀目瞪口呆,他知道师兄不是很讲道理,可,给小师弟的信发出去没多少日子,南楚离这里也不算近呐!掐指算来,应该还有几天的工夫才能到!一代宗师,不能如此……那个吧!
“师兄,你打算如何让我好看啊?”突如其来的,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门开了,进来一个身着深蓝长袍、长身玉立的中年人。
烂柯首先欢呼起来:“老三,你真的来了,来得好快!”冲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回头对烂陀说:“师弟,你看,小师弟真是言出必行啊!”
烂陀腹诽道:“哼,变脸变得好快,刚才还说要让人家吃不了兜着走,善了个哉的。”腹诽归腹诽,他其实知道,师兄骨子里只是一派天真。
“师弟,怎么这么快?一路上累坏了吧!”烂陀看他满身风尘,一脸倦容,关切地问道。
周呦呦轻描淡写地回答:“还好,这一路上都是一马平川,马跑起来十分顺脚。”
烂柯犹豫了一下,他并非不心疼师弟,只是想到婉儿还在宗人府,宫里还有三人生死未卜,一咬牙:“师弟,你看看,这是早晨婉儿遣人送来的,我正头疼呢,这是什么意思呢?啊,对了,婉儿还提到彼岸花,真奇怪啊!”
周呦呦拿过那包药材,细细拨弄一番:“白桑,夏朴,三七份。师兄,婉儿还提到彼岸花,是吗?”
烂柯点点头,周呦呦的嘴角不由得浮现出欣赏的微笑。
烂柯觑着师弟的脸色,心里放松下来:“师弟,没事了吧。”
周呦呦安静地说:“师兄,咱们现在就进宫吧。这里的事情,路上再告诉我。”顺手把那包药材放进怀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