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看到一个宫人匆匆忙忙地要出去:“干什么去?”
宫人站住,恭敬地回道:“五殿下,安阳公主的侍女,青荷求见太子殿下,让我去禀报一声。”
赵瑞呵斥道:“她现在没有资格见太子,从现在起,锁住偏殿,禁止她们在宫内行走。”
待赵瑞走后,赵珏叫住赵珂,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安阳在宗人府那里,派个稳妥的人照顾她。”
“是。”
赵珏看他远去,满身萧然,回身走近大案,那块锦帕静静地躺在案上,微微刺痛了他的眼睛。
砌下落梅如雪乱!
他清楚地记得后面几句,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他想起那天在偏殿,在梦中,她脸上的忧伤和她的梦呓:“倬哥哥!”……
他“砰”的一拳砸在案上,手上一阵生疼,可他不在乎!刚才赵瑞和赵珏在,他竭力克制,可是他自己知道,在看到帕上韶秀丰润的字迹时,心里一阵钻心的疼痛,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手上的疼痛,较之心里的疼痛,微不足道了!
那一刻,他知道,他是真的爱上了婉儿;如果说,他以前,还只是觉得只要婉儿在他身边,他就满足了,他会想办法弥补从前对她的漠视,以后,由他来护着她,宠着她;可是,当他看到那幅锦帕,他确确实实地希望能得到婉儿的全部,不仅仅只是在他的身边,他希望她,能全心全意!
晚风泠泠,拂过他如玉的容颜,吹起他的长袍;新月弯弯,钩出丝丝凉意,却无法让他焦躁的心感到半分清凉。
烟尘滚滚,马蹄踏踏,一支大军正向着夏都城的方向前进,虽然急促却并不凌乱。
一骑军士从远处疾驰而来,直奔中军而去。看到端坐马上,满面风尘的谭锟,大声禀报:“谭将军,紧急军报。”
“快讲。”谭锟勒住马,沉声道。
“秦军攻破令州后,昨日晚间已到京畿……”
谭锟急回首:“拿图来。另请方将军、吴将军和孙将军一起过来”立刻有手下参将拿过一卷舆形图,打开,谭锟仔细地看着。
这时,方同三人策马过来:“谭大帅,前线怎么了?”
谭锟抬头,有些沉重地道:“秦军昨晚已经到了京畿。”
孙询惊道:“他们如此之快?我们大约还得一天半的时间,京城那里……”
方同沉思了一下:“谭大帅,你看要不这么着,我先带两万人轻装从小路走,大半天的工夫,就能赶到京城。先从后侧方冲击一下秦军,减轻京城守卫的压力。再说,我们处州健锐营早就想跟秦国劲骑营一较高下啦。”
谭锟看着他,点头道:“好,方将军。早就听闻处州健锐营弓马娴熟,武艺高强。你先出发,这里大队紧随而上,最多一天,咱们在京城会师,共同击退秦军。”
方同豪迈地大笑:“好,谭大帅,咱们一起击退秦国那些兔崽子们,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夏国男儿的厉害,个个都是好汉。”然后,肃然拱手作别。
谭锟目送他们远去,满怀悲壮,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两万人,对秦军二十万,这相当于是自杀性的攻击,可是,两万健儿却一脸的平静和决然。
“减少辎重,整顿前、后军,加速前进!”谭锟拨马,沉声下令。
夏京城外,一片乌压压的大营,中央一座黑色大帐,外面是风中猎猎的中军大旗,中间用金线绣着大大的“秦”字。大帐外面肃立着黑衣黑甲的劲骑营勇士,就听“咚咚咚”一阵低沉的鼓声,帐中甲胄整齐的众将齐声高喊:“参见太子殿下。”
萧正奇亦是一身戎装,高踞大案之后:“众位将军,免礼。”黧黑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扫视全场,凡是接触到他眼光的人,无不心中一寒。
大帐里寂然无声,众将看萧正奇不说话,不由得心中忐忑,在心中猜测,今天不知道有谁要倒霉了。
昨日,就在夏国京城的京畿,秦军前锋和夏国军队进行了一场血战。一路行来,秦军可以说每战必胜,眼看着远处京城的城墙隐隐可见,秦军不免起了骄妄之心。不想,京畿的守军是个硬茬子,本就是以逸待劳,又巧计设伏,一场激战下来,秦军前锋营死伤大半,营官也负了伤。
萧正奇慢慢地开了口:“自从大秦铁骑出兵以来,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个骄狂的随州将军怎样?那个号称战神的安州将军怎样?那个足智多谋、又有天险相护的令州将军又怎么样?还不是都被我秦国铁蹄一个个地践踏过去!还不都成了我秦军将士的手下败将!”
大帐中的气氛活跃起来,下面众将虽依然沉默,脸上却焕发出红晕和光彩。是啊,一路打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绝不为过。
萧正奇脸色一沉,话头一转:“可是,昨天,居然有人想要自不量力,挡住我们隆隆前行的战车?对于这种人,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要么向我们投降,要么成为我们战车下的亡魂。”
他舒了口气,大声喝道:“仝铁辉。”
“到。”一个将军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倒,低头道,
“昨日前锋营让全军丢脸,铁辉甘愿受罚。”
众将不由得心悬了起来:萧正奇一向面冷心硬,昨日前锋营吃了败仗,损兵折将,还不拿主将营官祭旗?这仝铁辉也算是军中一员猛将,出生入死多年,一想到此,不由得心中恻然。
萧正奇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支令箭:“仝铁辉,你身为前锋营的营官,按军法,当然应该对昨日之败负全责。念在你跟随我多年,今日就让你戴罪立功,全歼京畿守军,与夏军城下决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