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有些无聊地说:“没什么意思,无非是吹拉弹唱,卿卿我我,腻了!”
说罢,上得水榭,大刺刺地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靠在石台上,细长的眼睛斜过来:“皇兄,还在为和亲之事为难?不难,一起娶了,不就行了,名义上虽有正、侧之分,实际上哪边重,哪边轻,你知道,我们大家都清楚,就是下人们也都清楚。”
赵珏低叹一声:“她自小孤苦,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心里很敏感,我只是不愿委屈她。”
“皇兄,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情种!就冲你这句话,我想莫兰也不会太在意正、侧的名分。眼看那公主就快要到了,不如你去和父皇禀报一声,提前把这件事定下来,再办得风光一些,起码,以后你们总算是在一起,如果那个什么公主不忿,有什么轻举妄动,别说我,就是皇叔也不会坐视。再说,绝不能便宜了老三。”
赵珏和赵瑞是一母同胞,都是皇后所出,自然亲厚些,三皇子赵玥为贵妃万氏所出,赵珏倒是对几个兄弟一视同仁,赵瑞却是看赵玥不顺眼,尤其是最近,看到他对莫兰大献殷勤,赵瑞心中耿耿,觉得动了赵珏的禁脔,早就在心中算计,不能让老三得逞。
莫兰是夏皇同母兄弟英王赵季英的养女。当年,赵伯玉继位后,深恨夷人助纣为虐,更兼火烧皇宫,于是派英王大举南下,围剿夷人。原为夷人压迫的荆人各部纷纷归附周国,倒戈攻夷。其中有一部荆人,首领名叫莫乃熊,为剿灭夷人立下赫赫战功,却不幸在最后一战中身死,其妻子悲痛欲绝,自杀殉夫,只留下襁褓中的婴儿莫兰。
英王深为怜悯,于是收莫兰为养女,带回京城英王府,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养大。
当时剿灭夷人时,夏皇和英王还抱有一线希望,也许平乐只是被掳走,尚在人间。审问夷人俘虏时,他们再一次失望了。
夏皇因亲族零落,妹妹平乐又不知所踪,故此对下一辈格外疼爱,所有皇子和王子都在一起长大,一起上学。
莫兰从小就和赵珏格外亲近,有时和哪个哥哥或弟弟翻脸,就会笑话她:“长大以后要嫁给皇兄吧!”每到此时,莫兰就又羞又急,跑到英王府花园中痛哭,每次只有赵珏找得到她。长大以后,都是青春少艾,彼此都产生了朦胧的情愫。
近年来,两人年岁渐长,虽见面日稀,心底里彼此的影子却越来越深,旁人也慢慢看出端倪。英王对这件事倒也乐见其成,夏皇虽未表态,一直以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下里,大家都已将莫兰视为未来的太子妃。
谁想到,突然晴空里一个霹雳,从夏国要嫁过来一个公主!
赵珏从心底里不愿意被和亲,可他也知道,这也是他身为皇长子的责任。他深知,西方强秦崛起,表面上看对夏国的威胁最大,可是,一旦夏国被秦国搞定,秦再与楚联合,周国将腹背受敌。因此,加强夏、周联盟是当务之急,而和亲,是最古老,也相当有效的办法。
还能怎样呢?他虽没有和莫兰海誓山盟,却心心相印,他想起要委屈她,就有些心痛。哪怕他再明白自己的使命,哪怕他对婉儿并没有特别的恶感,进退两难之际,却也不由自主地会产生隐隐的情绪。
他抬起头,对赵瑞说:“我愿意去找父皇,可是莫兰不见得愿意啊!”
赵瑞狡黠地一笑:“你怎么知道莫兰不愿意?我愿意给你当个信使。”说着,拿出一块手帕,“喏,看这个。”
赵珏接过手帕,只见淡青色的手帕一角,绣着一簇秀丽的兰花,旁边一行娟秀的小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赵瑞补充道:“我可是刚刚从莫兰姐姐那里过来哦!”说心里话,莫兰这回气得不轻,说服她可费了赵瑞不少唇舌。不过,他看出来了,莫兰虽然生气,心思其实还是在赵珏身上。她能看上老三?哼,那都是为了气赵珏的。
赵珏原本阴郁的脸上,立刻神采飞扬,自从和亲的消息传开,莫兰看到他就远远地躲开,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这让他一直郁郁不乐。现在赵瑞突然告诉他莫兰的心思,怎么不让他喜出望外。他小心地收好手帕,对赵瑞说:“我今晚就进宫。”
临行前,他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接应夏国公主的人是不是已经出发?”周皇把这件事交给了赵瑞。
赵瑞扬了扬眉毛,满不在乎地说:“尚未,我这两天忙着给你和莫兰姐姐牵线搭桥,哪里顾得上那个公主!再说,他们走得有那么快吗?”
赵珏正色道:“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从礼节上来讲,咱们应该派人在边境那里等着他们,绝对保证他们在周国境内的安全。再加上黑石峡那里地势险恶,不得不防啊!”
赵瑞悚然一惊,对啊,那里距离楚国边境不远。即使他对夏国公主再不感冒,就是有事,也不能让他们在周国境内出事啊!
夏国车队进入周国地界,居然没有看到周国来接应的军士。
这让靖王既意外又恼火,他小声对卢致远说:“奇怪,过了边境,应该有周国接应的人啊!”
卢致远到底岁数要大一些,虽然心里有些诧异,表面却显得很沉稳,他安慰靖王说:“王爷,也许他们就在前面村镇中呢!”
靖王“哼”了一声:“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就知道赵珏那个小白脸办事不牢靠,你看这里的地形,山高崖陡,层峦叠嶂,一望无际,村镇恐怕还在很远的地方。咱们不熟悉这里地形,他们应该派人在边境那里等咱们。”
卢致远皱着眉头,端详一会儿地形,沉声说:“王爷,按说这里应该就是黑石峡,地形确实比较危险,不如传令下去,让军士们小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