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回来已是数日之后。
凌寒殇将自己埋在书房中,手边铺着那张据说是源凰父亲的画像,仔细研究着吏史。
无声无息的晃进了屋子,很不客气的将自己置于椅子里,等着凌寒殇理会自己。凌寒殇却没给宝爷面子,纠结在那本早应该还回去的东西里,根本不曾抬头看一看。
“就是将那吏史翻烂也是查不到的!”不知何时,觉得无趣的宝爷凑近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那画卷,在凌寒殇耳边道。
“为什么?”凌寒殇的动作一顿,狐疑抬头。只觉得一股特有的檀香味在鼻端散开,心中的狐疑不禁又多出几分。
“他是画师。”
“你说他是画师?”凌寒殇一怔。
“画师如何能志自己的画像?”宝爷懒懒的倚在凌寒殇身畔,很是认真的道:“若是你能肯定他是宫中之人,又不在吏史之上的,只有可能是画师。如是有他,那么不消一遍就可以翻得到。如斯美人,怎么可能被忽略掉。”
说到美人时,宝爷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在凌寒殇没有注意自己的此时,透射出一种近乎于迷茫与冷冽的光。
“画师都不在吏册……”凌寒殇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副画像是谁的手笔?”宝爷突然问。倚着凌寒殇的结果是原本斜对着的画像如今正好铺在面前,画中人栩栩如生,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和与娴雅配着明亮的底色,鲜活而明朗。虽然目光依然胶着着那张脸,语气却是淡定随意。
“我的父亲。”凌寒殇随意的回。
“序。”宝爷注意到了画的题名部分,书写得相当精致漂亮的字体修长而柔软,揉着不可以忽视的苍劲。
“嗯……画师中有没有叫做序的?”凌寒殇拿捏了半天,突然问:“这应该是名字吧。”
“为何问我。”宝爷一愣,淡淡的回道:“你是不是想找与围猎场修筑有关的画师?”
“嗯。”凌寒殇沉声哼了哼,吸了口气才道:“不一定就与他有关,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睨着那画中的人,怎么看都与源凰有着几分相像。
“为什么想知道。”宝爷终于将视线移到了凌寒殇的侧脸,打量着那被喻为倾天下之美的再世修罗。
“源凰说,这是她的父亲。”凌寒殇没有再瞒下去,侧过头看着宝爷:“所以,我很想知道他与源凰有没有关系。”
宝爷看着凌寒殇,盯着那透着噬杀味道的绝丽,呐呐的吐出一句话:“画师中没有姓源的。”
“啊。”凌寒殇领悟般的转过头,将吏史递于宝爷面前:“那辛苦宝爷还回去吧。”
宝爷接过那册子,蹙起的眉头自然写着些许不悦,但嘴上却没有说。
“对了,宝爷,这数日以来不见,您去哪了?”
宝爷似乎很清楚会被问及,从容的将书塞进袖袋中,且极为从容的道:“围猎场已近荒废,查不出什么,我便去查相关的文献……”
“最近不见皓雅姑娘呢。”凌寒殇瞟了瞟宝爷,唇角浮出些笑意。
“临仙楼的姑娘们她还没看够。”
“宝爷果然是清楚啊。”
“凌王爷不是吩咐要跟着她吗?”
“若是我的钱库的银两不够,宝爷就把耳室里那堆名为奇珍异宝的东西,拿去卖了吧。”
“凌王府哪有如此贫薄。”宝爷反唇讥讽了一句,悠然拱手:“没有我什么事,告辞。”
“嗯,好的。”凌寒殇屁股都没抬,一点起来送客的意思都没有。
宝爷说完该说的,也没再理会凌寒殇径自离开。
但是脚刚迈出了院门,一条飘渺的影已落在了门畔,行礼道:“请宝爷借一步说话。”
“我觉得凌王爷不会不送我的嘛。”宝爷眼中抹了一丝真正的讥讽,没有多作踌躇,跟着景凌绕到了凌寒殇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梅林畔。
“宝爷认得画像上的人。”景凌一点余地也有留,道出心中想问的事:“他是谁。”
“小哥这像在请求别人吗?”宝爷看了一眼景凌,不过仅仅是看了一眼,宝爷已在那清透的眸子里看出了固执与冷静。那明明的就是在说,若是不说,就是给自己惹麻烦。
景凌依然谨礼的拱拳:“请宝爷赐教。”
“他是宫廷画师。吏史上没有他的名字,但是有些人不需要引经据典才能记下来。”
“宫廷画师。那他叫什么。”
“他姓李。”宝爷冷冷的瞟着景凌:“叫什么,确是不知。”
“宝爷为何不告诉凌王爷?难道内有隐情?”
“我也想说,但是凌王爷不给我机会说嘛。”宝爷打了半个哈哈,但看到景凌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顿觉无趣:“二十年前,围猎场大火之后,他就失踪了。至少,他在修建围猎场时,曾出现过。”
“曾出现过?”
“小哥,你不要重复我说过的话好吗?”宝爷叹息,这许多年来,景凌就没有变得可爱些,总是冷冰冰的,特别是近几年都不怎么看得到人,原本就不熟络的关系变得更是陌生:“长得如此美的人,出现在哪里不是焦点呢?又有几人不会深深记住他?”
“宝爷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请莫认为我欺骗凌王爷吧。”宝爷拱拳向景凌道:“我不过是问了围猎场周围的老住家户罢了。问事,也是要问对了人的。”
拍拍景凌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宝爷悠悠然的晃向凌府的大门。
景凌的确不需要再问什么,与凌寒殇的刻意回避不同,景凌已然清晰了那画师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