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文书送到白家的时候,白流苏将自己关在屋里,哭了整整一天。
白锦苏也觉着自家大姐可怜,这第一次谈个恋爱,就以这种结果收场,心里肯定有阴影,以后还能欢天喜地的找个男人过日子吗?
当天,李老实就送来了三十两银子,白升山与白锦苏商量,这次能顺利拿到三十两银子,多亏了老爷子和三个兄弟,还有白家的一些亲房,准备表示表示,这上面父女两个意见有点不一致。
白升山说直接将银子分成四份,三个兄弟一人一份,白锦苏的意思,不能直接送银子,送值几两银子的东西,吃食啊,肉啊,之类,反正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王氏夹在两父女之间,倒有些为难,她知道丈夫感念父亲兄弟,这无可厚非,可是女儿也说的对,送银子太直,送东西各家高兴了,也成。
“爹爹,我看就依二姐说的,送银子爷爷若是不收,大伯娘心里肯定不爽,送东西爷爷或许还收,再说,二姐回来理应带了东西给爷爷,叔叔们,问安!”锦睿一边看看爹爹,一边看看二姐,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白锦苏有点惊讶,又有点惊喜,这是她弟弟,今年才八岁半的娃,这人深奥的情世故他就懂,莫不是天才!
“他爹,就听孩子们的,现下锦苏不是拿回来了好些稀罕玩意儿,给大伯,叔叔们送点,也好!”
王氏第一个出来支持儿子,女儿,白升山一看娘仨的表情,知道自己落败了,反而憨憨的笑了。
“好,将那些稀罕玩意儿,给爹娘多送点!”
“好嘞!”
白锦苏带着锦睿到白流苏的屋里取东西,自然与神情戚戚艾艾的白流苏打了照面。
“大姐,今晚,我来陪你睡好不好?”
白锦苏麻利的取出三卷不同色系的布,又捡了些点心之类,后提着一捆子猪肉,随便切下了一块,分成二斤左右的三块,有肥有瘦,不过肥肉居多。
锦苏没等来流苏的答应,找来一个菜篮子,将三分吃食放了进去,又吩咐锦睿抱了一匹布,自己背了两匹,出门走亲戚去了。
白流苏在屋里,越看越觉得这些东西碍眼,使了劲的在粉色花布上踩了几脚,踩了之后,又后悔了,蹲下赶忙将花布上的土拍干净了,哭的一张清秀的小脸满是眼泪。
“爷爷!”白锦苏老远就看到白德在宽敞的院子里散步,奔了上去,甜甜的叫着,“爷爷,这次多亏爷爷了!”
“傻孩子,你拿什么?”白远摸了一下小孙女的头发,指了指白锦苏手里的篮子。
“我在县城里买了点吃食,给您和奶奶送来一点,还有三叔,四叔那里也送一点,爷爷,你可别嫌东西少,都是孙女一片心意!”
白锦苏一脸兴奋,嘴一张就没有合的时候了,白德从没见过,也从不知道自家孙女这般会说话,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尤其是孙女眼中充满敬意的儒慕之情,更让他觉得他这一家之主没白当,他是个合格的大家长。
这份被需要,让白德对这个孙女彻底改观,往后谁要再说他家锦苏坏话,他决不饶恕!
“孙女这次出门学会了好多东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性妄为的人了,没什么比和爷爷奶奶,父母兄弟在一起,让人高兴的了!”
白锦苏这句话,是真的。
“娃儿啊,你终于长大了,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爹!”
白德满是欣慰的将白锦苏领进家门,白桂花偷偷看了一眼白锦苏背着的背篼,悉悉索索的回了厨房。
反观,白老爷子很幸福,对着自己屋里防线的老太太,道:“老婆子,快看看,是谁来了?”
坐着防线的妇人,也就五六十岁的样子,带着一个白色帽子,手摇着纺机,听到老头兴奋的声音,连头都没回。
见这情形,白锦苏明了,她这个奶奶可是不咋待见她。
说起这个奶奶,那来头可是不少,小时候就听村里的婆婆辈说故事一般讲着,奶奶是邻村秀才家的大小姐,自幼学得女红针线,三从四德,诗书礼仪,太爷爷虽然也个读书人,可没得功名是事实,文采斐然,受奶奶父亲喜欢,两人算得上执交好友,求了好久,才替儿子求到了这门婚事。
太爷爷去世,奶奶当家做主,才分了父亲出户,真实的情况就是奶奶极是不喜欢自己的父亲,甚至于说成是厌恶,也可。
“奶奶,你纺的线可真匀!”既然是长辈,这面子自是要做足了,白锦苏知道奶奶可能不喜欢她碰她的东西,站得远远的笑道。
“吆,锦苏丫头来了,你也不叫你大伯娘,可不能在这里站着,走,随我出去,到我屋里坐坐,好久不见了,这丫头越发水灵!”背着身子站着的白锦苏,被从门里进来的妇人拉着手出了门。
偷偷呼出一口气,白锦苏开始打量她记忆里厉害的角色——大伯娘,这个女人不同奶奶,她是卖油郎的女儿,自小和伯伯一起长大,后来成了亲,最喜欢钻营夺利,口角也很厉害,自己母亲可没少受这人挤兑,她最喜欢拿着母亲改嫁的事来说,以降低大家对她所作所为的不屑。
“锦苏啊,听说你抱了个孩子回来,可是真的?还有啊,前儿有一堆人骑得高头大马,呼呼啦啦到村里找你来着,后来还闯进你家搜人呢?你知道哪些人是谁吗?听说为首的那个公子穿暗红色的大服,村长说他只在戏文里看过,说是王爷还是什么人穿的——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张氏拉拉杂杂一口气问了不下十个问题,她这么形容,到让白锦苏心里有了底,这人是谁,不猜也知道。
“大伯娘,我是抱了个孩子,这人,我可听也没听说过!”白锦苏只想放下东西,扯了腿子跑。
“哼,不说就算了,谁稀罕知道哩!”
王桂花从堂屋里出来,一脸的怒色,张氏瞪了一眼女儿,这么不懂规矩,不是说让在里屋候着的吗?
这样急巴巴的出来,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