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醉情宫,来过一次绝不想踏入第二次,千绝皱了皱眉,怎么这醉情宫的上方笼罩着一团薄雾?如果不是天刚擦黑,还真不容易发现,别又是设的什么机关毒雾吧?
正在她踌躇不前之际,醉情宫飘出来一位白纱少女,面无表情,脸色惨白,说她是一个能说会走的活死人一点也不为过。
“千绝王殿下,请随我来。”声音机械沉闷,带着一点死气,千绝心下一沉,极为不悦,但好歹也是来过一次,这次也不会像前一次那样手足无措,只得紧随着她进去,看看醉情宫那位主儿又玩什么新花样。
说实话,她是极不愿意去见他的,他给她一种血淋淋的感觉。
再次相见的情景让他诧异,眼前这个很俊美的年轻公子真的是那个精神恍惚非人非鬼的家伙?她很快就确定了,就算外表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身上那一股子血腥气息是掩盖不了的。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偎在他的怀里作画,专心得不忍心去打扰他,千绝寻了个位子坐下,开始打量这醉情宫深处的布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与灵堂无异。
这里到处都是飘摇的白纱,屋内的一切用品俱是以黑色为主,就连宫女侍人们穿的衣服也全是黑白两色,只有刚经过前院的时候看到的树叶是绿色的,就连花,也是白色。
千绝不禁想笑,活在坟地里有意思吗?
宫女捧上一杯茶,千绝定定地看着她的手,五指上的指甲竟然奇长无比,足有一两寸,奉茶的时候那长长的指甲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腕,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猛地缩回了手——她长年握剑,指甲修整得极为圆润,如今看到这么长的东西有点恶心。
“千万别让他们的指甲抓破你的皮肤,他们身上可都是带着尸毒的。”他没有回头,专心地握着孩子的手教他作画。
果然,千绝的手腕处一阵骚痒,红肿了一大片。
“别告诉我他们都是些死人。”千绝有头皮一阵一阵发麻,不要怪她胆小,谁也不愿意在一群死人堆里呆着,而且还是能走能说的活死人,太诡异了。
“不是死人,但也与死人无异。”慕容千凌好心地解释,然后手一伸,强大的内力吸过来了柄剑,直刺一个白衣少女,一剑贯胸,然后将剑抛进鞘内,若无其事地用毛笔点了一点朱纱,继续作画。
很奇异,那个女人并没有死,仍旧是直直地站着,胸口也没有血流如柱,只渗出了少量的血丝。
画作完了,慕容千凌拿起来很小心地吹干,画的是一个男人,跟千寻有些相似。
男孩看后不高兴地开口了:“这根本不是父王。”
“这是你六皇叔。”慕容千凌有些不悦,要画也画千思,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去画千寻呢。
孩子看看画,再看看他,最后少年老成地摇摇头:“更不像。”
慕容千凌不理他,走到千绝面前悠然一笑:“你当然不认识,他在你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我是你的另一个皇叔——跟千绝王一样的皇叔。”
“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太子殿下。”他挑起了千绝的下巴。
千绝的心猛然一震,太子殿下这个称呼太过格外刺耳。她明白,皇上册封她并不是让她做真正的太子,而是让她日后有足够的理由去造反,夺皇位,可经人这么一叫,如一根刺扎在了她的心里。
“还是叫千绝王吧。”不着痕迹地移开他的手,厌恶地皱皱眉头,他的手很白很干静,可平地里让她觉得恶心,似乎又闻到了血的味道。
“纪儿见过千绝皇叔。”慕容纪笑嘻嘻地像征性弯了弯腰,不等千绝回话便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她,好奇的眼睛不停地眨吧,很是可爱。完全不像宫里长大的孩子,总是处惊不变,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沉稳。
忽然,他的两眼弯成了月芽,笑容也更加夸大,露出了两棵小小的虎牙。这样的笑容,竟然给人无比亲切的感觉,没错,就是亲切,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那种,虽然还带着一点孩子气。
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孩子,果然都会伪装。千绝会心地一笑,很配合地揉揉他的头,二人相视,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趟,瞬间达到了某种共识。
慕容千凌冷哼一声,睨了慕容纪一眼:“虽然是只狐狸,但还未成精。”
谁知刚才还活波可爱的孩子脸陡然一沉,反驳道:“如果我真成了精,早就不呆在你这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了。”
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谁也不敢保证有个万一,万一慕容千夜发现他还活着,而且就住在皇宫,那他逃出去的希望几乎为零。
“我要把他送到降魔山,不知道宁王世子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答应了那个老不死的,一辈子都不踏出醉情宫。”慕容千凌有些懊恼,“那个家伙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妖女,很能惑乱人心,让他这样跟你走,我还真不放心。”
“我不要走,我要跟你回岭南,我要看着你把江山夺回来。”慕容纪很不适时宜地插话。
“勇气可嘉,可你会给我惹麻烦的。”千绝很不给面子地说道,“而且你也知道,我杀了他全家,他更恨不得置我于死地,跟在我身边会更加危险。”
“你还真够狠的,这才叫真正的灭门之灾吧?”慕容千凌笑得幸灾乐祸。
“我敢保证,靖王府上绝对没有像小世子或者像你这么幸运的遗孤。”
慕容千凌一敛笑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落寞:“有的时候,活着真不如死了,没有他的世界真的好太凄凉,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我活着,不让我去陪他。”
“千绝,你爱过吗?”千凌转向了千绝,“你知不知道当爱一个人爱到深入灵魂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的我,与这些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千绝不语,她想说能爱也是一种幸福,哪怕爱得痛不欲生。当在生命垂危的那一刻,至少可以回忆起那个爱得很惨的人,也可以留下一份永远的情。而她呢?她死的时候会留下什么?又能带走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