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昊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近乎惨叫。俊昊很久都没有说话了,所以说话不太流利,说完之后他开始急促呼吸。接着,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轻蔑地瞪着母亲。
“儿子进了精神病院,高贵的您感到很尴尬吧,妈妈?”
俊昊缓慢的语气中饱含轻视,他紧接着又用残忍的辛辣语气质问母亲:“如果我还是不开口说话的话,您会怎么做呢?把我关进房间里,给我打针吃药,让我提不起精神任由你摆布?”他记得很清楚,和慧雅订婚的前几天,母亲就是把他关在屋里不让他出去找梦如,他爬窗,母亲竟然向自己的儿子下黑手,叫医生跟他打了组织到是什么地针药,总之,两分钟过后,他就全身无力。而且他还恐吓他,如果他再去找梦如,她就派人把梦如送到很远的地方,甚至人间蒸发也在所不惜。为了梦如的安全,他只得乖乖就范。
可现在,他不管了,因为两个小时前,李政基找到他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一顿才告诉他,梦如走了。只跟小美和祥珍留下句简单的话就走了。
“亲爱的姐妹,我要去环游世界了,没有我的日子,你们一定要认真工作,认真生活哦,不要放弃生活中的每个细节,我相信冥冥之中一切都会圆满的。替我跟俊昊和总裁说声谢谢,谢谢他们这一年多的照顾,托他们的福,我的生活总算过的有滋有味。请不要责怪我不辞而别,沉默不是无言,无声也不是无情。我的朋友们,再见了。”
就这样,就这样莫名其妙,无声无息的我就从他们的生活圈里消失了。
听到小儿子可怕的质问,老女人感觉好像被谁掐紧了脖子,说不出话来。她几乎是一边半躺在沙发上,一边盯着俊昊,盯着现在比自己高出很多,要扬起头才能迎上他的视线的小儿子。
“到底是谁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是一向都很听妈妈的话?你这么善良的孩子……”
俊昊也用苦涩的眼光盯着母亲。每次看到母亲,俊昊的脑海中总是反复浮现相同的东西,他被软禁起来发生的一切,这成了母子之间一条无法逾越的河……
常常地,我想起一件事。如果没有他,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世上有一种叫苍耳心的植物。初生时柔软青涩,成熟后坚忍多刺,随缘而走,落地生根。如世间爱情。这种植物生长在我就学的校内。但是我却没有把它和美好的爱情联系到一起,其实在我内心最真的爱,就如那棵干枯的苍耳一样,多年后,偶然间发现,才读懂自己心底最深的真爱。
半年后。韩国的一个冬天。
离开的那天,我做了一段很坦率的感想。爱情也无非就是这样,承诺过的永远,一旦坐上飞机,所谓的天长地久,其实不过是飞机越飞越远高时,被遗忘在背后的地平线罢了。为爱而死已经不流行了,我当然还得继续活着。在冬天的晴好日子里,我跳舞,溜冰,和偶尔遇见的帅哥去看通宵电影,吃吃韩国地道的杂酱面。头发分了叉,索性剪掉,烫个韩版大波浪,学着小女生们穿一身时髦的大花裙。时时浅浅地笑着,裙摆像云一样的打开,仿佛很快乐。
生命也无非就是这样。
旷了太久的课,老师招我去训示,还是十一月初,寥寥的细雨下个不住,他一见到我就便皱起眉头。”你别以为你成人了就可以随便旷课,当初不是看到你很难与我们这里的人沟通,我才不会发慈悲收你这个大龄女人做学生。”
“对不起”我深鞠躬。
这所学校是汉城成人大学,我在这里学韩语。当初决定来韩国的时候,我还胸有成竹的架势,来到这里我才真正发觉我到底有多渺小、多没用、多潦倒。以为几句“妈妈”就可以横行韩国,那带点川味儿,广味儿,闽南味儿的韩语,说得是正宗的让人把我当一怪物。
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们接触,我要更加振作起来。因为这地方有雪,有樱花,有我对185的回忆,还有就是我只对这里熟一点。我要正式在这里生活,从新开始我的人生。在这里,韩国。我用不熟练的韩国语不断地跟身边的人说话、说话,交流、交流,哪怕是让他们讨厌……
今天是我来韩国最兴奋的一天,衰运也是习惯的一天。为什么呢?
我刚从贸易公司面谈出来。看我垂头丧气的样子,猪都看得出面试又失败了。不过不要紧,下午还有一次面试呢,真金不怕火炼嘛,我是杂草,哪里都可以生存。
今天的气温很低,天阴暗暗的,好像要下雨,看看时间,呀!又要迟到了!我紧急跑了两步,心想反正都已经迟到了,迟到跟旷课结果都是一样,所以决定找个地方坐一下,喝点什么,我还没吃早饭呢。
汉城,不,应该是首尔。韩国首都首尔地处朝鲜半岛中部,因位于汉江之北,古称“汉阳”。14世纪末,朝鲜王朝定都汉阳后,改名为“汉城”。
繁华的首尔,不但人群拥挤,就连人才也拥挤,找个工作都这么困难。好像人人为了生活都在赶时间,又好像只有我才闲得无聊的满街闲逛。也在这个时候,红绿灯下,有个高个子从背后撞了我一下,差点我手里的手提包被撞到地上。
我拧眉瞪着他,是个年轻男人,衣着普通,相貌普通,很适合去当那种间谍的面孔。
年轻男人回头对我做了个道歉的手势,然后消失在人潮里。
我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感觉很怪异,就是说不上来为什么,才觉得有点疏离感,因为很匆忙,所以一切都被简略的陌生。
我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自己大前方的中韩餐馆,拐弯绕了进去,很快的找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吃饱一点,下午还有另一个面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