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果真就很听话,容恩甚至想过,那么乖,也许会是个女孩子。
南夜爵抬起她的脸,容恩闭着眼睛,眼睫毛上凝结着泪渍,他俯下身,凉薄的唇轻吻着她的眼角,容恩只觉灼烫的厉害,她想避开,却被男人结实的臂弯紧箍在怀里不能动弹。泪水是咸涩的,就像南夜爵此时的心情,他喉间轻滚,将她的眼泪和着委屈吞咽下肚,"恩恩,以后,我们若再有了孩子,我定会好好保护他,但凡有谁敢伤害他,我决然不放过!"
容恩在他怀中轻颤,在阎家的那些遭遇,还是被她省略了,事已至此,又何必再牵扯进别人,孩子没有了,完全是她的责任。
南夜爵微微将身体向下挪动些,前额相抵,拇指将她眼角的湿意拭去,容恩握住他的手,眼帘垂下去,"南夜爵,还记得我们去看的第一场电影吗?当时,你睡着了,明明放的是喜剧,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我要带着孩子离开了,我当时虽然一心想离开,可我怀着的,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想到孩子以后会没有爸爸,我心里就好难受,还有那个农庄,我也很想骑马,那几天,我是真的很开心,我甚至告诉自己,不要有什么留恋,这些时光都是我偷来的..."
"恩恩,别说了。"南夜爵一个用力,将她狠狠压入怀中,她能听到男人胸口处剧烈起伏的心跳,隐隐颤抖的手臂勒的她很疼,几乎就难以呼吸。
容恩枕在他胸前,身体蜷缩起来,过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南夜爵轻退开身时,容恩已经哭累了,沉沉睡去,脸上的泪渍犹在。他小心翼翼起身,从浴室内取来湿毛巾将她的脸擦拭干净,这个懒虫,还没有洗澡,便这么睡着了。
南夜爵没有叫醒她,回到床上后恢复成先前那样的姿势,他俯下身在容恩额前轻吻,尔后,便将她搂在自己胸前。
如果,他早便知道了这些,就不会让容恩在他身边空缺那么久,孩子...
他现在想来,对那个孩子,他从没有明显的排斥过,只是,他走得太快。
深秋过去了,寒冬便踩着脚步慢慢走来。
叶梓想要辞职,毕竟容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很明白,只要容恩愿意,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步,随时都能迈出去。
"你以后不用天天来,但一周我希望你能过来两次,陪她说说话,不是以现在的关系,而是以朋友。"南夜爵将一张支票推到叶梓面前,"这是你这段日子来的酬劳。"
她坐在南夜爵的对面,笑容恬静,"就算您不说,我都会过来的,我很高兴能认识容恩。"叶梓将支票接过去,目光在接触到上面的数额时,瞳仁不禁圆睁,"这...您好像弄错了。"
南夜爵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赏罚分明,向来是我做事的原则,这是你应该得的。"
叶梓将支票放回桌上,在深呼出口气后,又推了回去,"南总,真的不用,我告诉你实话,并不是想得到更多的钱,而是我应该那么做。"
南夜爵起身,颀长的身体斜靠在书房的窗前,"你也该知道,你若不说,而是经由我的手将这件事查出来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所有想伤害容恩的人,我都不会轻饶,所以,这笔钱是你应得的,不是奖赏,而是纯粹的交换。"
在南夜爵的眼里,叶梓的坚持,远远不止这个价钱。
桌上的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它足够还清叶梓所有的贷款,还能将家里好好地装修一番,甚至,还能在边上为父母再买一套更大的房子。
容恩的脚步声在走廊上传过来,南夜爵拿起支票塞到叶梓手中,门在这时候被打开。
"叶梓,你果然在这。"
"容恩。"她起身,手里的支票被攥成褶皱,"你找我?"
"嗯。"女子穿着兔头拖鞋走进来,手里有一套设计稿,"看,这是做出来的效果图,喜欢吗?"
叶梓将设计稿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双眼便觉酸涩,这样温暖的家,是她梦寐以求的,每个角落都挥洒着暖暖的光线,令人移不开眼睛,"容恩,谢谢,好漂亮..."
南夜爵搭着容恩的肩膀,嘴角也不由勾起来。
"叶梓,到时候选家具的时候,你可以叫上我,我喜欢布置这些东西..."
"容恩。"叶梓擦了下眼睛,脸上的笑分外宁谧,"南总对你很好,真的,你会很幸福的。"
容恩不知她怎会忽然绕到南夜爵的身上,抬起头,男人目光含笑,一副我就是好男人的样子,叶梓没有多留,拿着那张支票便离开了。
"你让叶梓给你说好话。"
"去。"南夜爵在边上的沙发坐下来,"我用得着别人给我说好话吗?"
男人扬了下笑,满面不屑的样子。
"南夜爵。"容恩坐到他身边,"我们好好地,我会试着接受你,除非..."
"除非什么?"男人正起身,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
"除非,阎越回来。"在看到南夜爵脸上的柔和转为阴鸷后,容恩不由笑他,"我是说,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阎越。"
她当然知道,也以为,他是回不来的,脸变了,心也变了,便再也回不来的。
夏子皓,夏家的长子,容恩在一个月后见到了这个男人。
得体的衣装,温暖和煦的笑容,夏家人有优良的基因,长相自然很好,1米8以上的个子,脸部轮廓俊朗非凡,是司芹带着他约上容恩的。
吃饭时,容恩只顾着咀嚼,却忘记了下咽。男人戴着一次性手套,将剥好的虾放入司芹面前的小碟内,他笑起来很好看,总觉得能将阴霾的天空都变得阳光灿烂起来。看得出来,他对司芹很体贴,男人的个性也同夏飞雨大相径庭,交谈的时候,很有礼貌,不会摆什么架子。
容恩嘴角挽着笑,可心口却窒闷不已,她知道司芹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夏子皓在一起的,她端详着对面二人,若这是毫无心机的一次用餐,容恩肯定会真心祝福司芹,她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可,这些都只是假象,就只有男人被蒙在鼓里。
"你自己吃吧。"司芹将剥好的虾放回夏子皓碗中,"我这都够了。"
她目光轻柔,完全不是那个撕心裂肺要喊着报仇的司芹,容恩有瞬间的错觉,这样恬静下,她甚至看不出司芹是真情还是假意,夏子皓将袖口挽起来,笑的时候,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我有个妹妹,小时候吃虾的时候总要我给她剥好,宠溺的很。"
容恩眼皮轻跳,果见司芹眸子内的亮光黯下去,夹到嘴边的虾仁被放回碗碟内,她拿起纸巾擦下嘴角,"我吃饱了。"
男人不明所以,左手自然地搭在司芹肩膀上,"怎么才吃这么点,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不是,今天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司芹强颜欢笑,脸色有些苍白,夏子皓见容恩也已放下碗筷,便轻揽住司芹的腰,"那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容恩跟在二人的身后,见男子的手始终贴着司芹的腰没有松开,出了餐厅,容恩本想自己回家,可司芹说想和她说说话,夏子皓便也盛情挽留,将她们二人送回司芹的住处后,这才离开。
容恩陪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男人出去没多久又折了回来,给司芹送了几盒胃药后,便驾车离开。
她怀拥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几盒胃药,容恩知道她不是因为胃不舒服才要回来,而是男人提到了夏飞雨。
"司芹。"她倒了两杯水,对这儿已经熟悉的和自己家里一样,"夏子皓和夏飞雨不一样,再说,他没有必要为夏飞雨的罪孽承担下所有的罪恶。"
"容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司芹语气暗沉,她叹口气,面上有苦恼之色,她将脸埋入抱枕中,"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我很好,从没有哪个男人像他那样对我。容恩,还记得上次在欲诱后我和你说的话吗?我说,那种事我不止一次经受过,其实,我是骗你的,也是骗我自己,在那次之前,我只有过一个男人,是个我曾经发誓要爱到骨子里面的男人。"
容恩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些事是司芹最不愿提及的伤疤,她痛过,所以才会记得那么深。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当别的小朋友都在读书的时候,我就和奶奶开始捡瓶子,收旧报纸,奶奶供我读书,说只有那样才会有出息,我也努力了。可是,没用,那时候,有太多事情让我分神,我不想让奶奶那么累,放学回来了,就自己出去捡瓶子,渐渐的,我的成绩也就一落千丈,直到后来,我自己不想念书了,我知道上大学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而这笔钱,我和奶奶就算天天不睡觉收着那些旧报纸,都不可能凑起来的。再后来,我认识了一个男人,很俗套的开始,他不务正业,而我又背着奶奶逃学,我们认识了,他起初对我很好,我从来没有在奶奶以外的人身上感觉到过温暖,一点点都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