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己衣服和包都忘在欲诱,这时候回去,肯定也关门了。
她站在门外踌躇,都凌晨三四点了...
容恩准备缩在门外暂时过一晚,可就怕,明天早上,自己的这副样子会被邻居看见。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思想挣扎,她背靠着的门就被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妈妈并没有开灯,也许,是不想看见她这幅样子。
反手将门锁上,容恩羞愧地低着头,即使容妈妈看不见她这个样子,她还是觉得不安。
想要在开灯前,先回房间,至少披上件外套。
"恩恩啊。"容妈妈的声音,好像就在身后。轻轻的叹息声,像是浓墨一样,惆怅地化不开,容恩后背僵住,喉咙有些哽咽,"妈,对不起。"
室内,静的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恩恩,明天去那个地方,把工作辞了吧。"
容妈妈说话的时候,嗓音嘶哑,显然是哭过,容恩鼻子一酸,眼泪早就忍不住了,"妈...我也不想去,可是我在外面根本找不到工作,如果..."
"还有妈妈呢!"容妈妈一口打断她的话,"你听话..."后面的话,仿佛是哽咽住了说不出来,容恩不敢走过去,只能蜷缩着肩膀忍住哭泣,她想要摆脱,哪是容妈妈想的那么简单,"妈,我和欲诱签了合约,要满一年之后才可以。"
"恩恩。"容妈妈的语气强硬了许多,"明天开始,我会出去找工作。"
"妈,您的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她本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容恩怎能让她再出去受苦。
"就这样。"容妈妈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忍着不适从椅子上站起来,黑灯瞎火地摸到房间门口时,腿撞到桌脚,身体趔趄下差点跌倒。
"妈..."容恩焦急上前。
容妈妈打开门,拖着撞疼的腿进了屋后,将门给关上,并没有给容恩一点机会。
隔着一扇门,她知道妈妈该有多伤心,曾经的容家,毕竟风光无限,谁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疲惫地回到房间,容恩澡都没洗就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过去。
梦中,她又看到了那双茶色的眼睛,像是琥珀一样好看。
好真实的感觉。
男人宠溺的笑像是雕刻般的清晰,他说,"恩恩,一个人唯一不能变得就是眼睛,这双眼睛,全世界独一无二,我的恩恩,你不能忘记我..."
"恩恩,恩恩..."
"世上,我会是最宠你的那个人,恩恩..."
容恩醒来的时候,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她眼睛红的酸胀,头也疼的难受,好久没有像这次一样梦见过阎越了,她弓起身子,在床上坐了好久才下床。
在屋内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容妈妈,容恩回屋洗澡换了衣服,准备去欲诱上班。
手放在大门上,往下按时,却丝毫没有反应,门被反锁了。容恩尝试几下,还是没有办法打开。再看看时间,若是现在赶不过去,就要迟到了。
过半个小时后,容妈妈才开门走进来,神色疲倦,脸色也不大好。
"妈。"容恩担忧上前,"你去哪了?"
"我去找工作了。"
"妈,我们出去是找不到正经工作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毕业了这么久,还窝在家里面。"
容妈妈显然也是碰了壁,她坐在勉强可以称之为客厅的椅子上,"就是找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上班。"
"妈,我清白赚钱,再说昨天的领舞,不是每天都要去的。"
"好了。"容妈妈并不想听,难得用严厉的语气将她的话打断,"恩恩,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容家的孩子,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容恩张了张嘴,她知道妈妈的脾气,也没有力气去辩驳,回到房间时,领班的电话正好打来,她小心翼翼地请了几天假,没想到对方竟爽快答应了。
接连几天,容妈妈都将她反锁在屋里,自己则出去找工作,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吃晚饭的时候,并没有之前那种和睦融洽的气氛,容妈妈时不时夹了菜放到容恩碗里,可自己却很少动筷。
"妈,你多吃点。"
"我饭量一向小,你快吃。"容妈妈将一筷菜放到容恩碗里,现在,她们两个都没有工作,家里剩下的钱,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
吃完饭,容恩收拾碗筷,"这些剩菜没有多少,倒了吧。"
"你先回房去,我来收拾。"容妈妈端起碗进了厨房,并将门给带上。
容恩见时间还早,进屋换了件衣服就想去楼下走走,经过客厅的时候,见厨房的门还关着,平常妈妈洗碗的时候,从来不关门的。她悄悄走过去,并将移门拉开一条缝。
里面,容妈妈将电饭煲中剩下的饭全部刮到碗里,盘子里剩下的几根青菜和汤一股脑倒进碗中,就那么将就着草草吃了起来。她先前并没有吃饱,而是怕饭菜不够,一定要等到容恩吃完后,自己才躲在这狼吞虎咽。
才几天的功夫,容妈妈的头上似乎冒出了好几根白头发,容恩将移门不带痕迹地拉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造成今日这样的困境,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
第二天,容妈妈回来的很早,并且兴高采烈,说自己找到工作了。
容恩问她是做什么的,她就支支吾吾,说是一家公司的清洁工,活不重,很轻松。
连着两三天,不管容恩怎么保证不会出去,容妈妈还是将她锁在屋子里,不让她出去。
午后,容恩睡了一觉,隐约听到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看了下时间,才两点钟,妈妈不会这么早回来。
出去的时候,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摇大摆坐在本就显得拥挤的客厅内,容恩大吃一惊,"你是谁?"
"我只是过来带你去看出好戏。"男人放下腿,站了起来。
"出去!"
"难道你不好奇,你妈妈在做什么吗?"男人笑了笑,笃定地走出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容恩选择跟上去。
外面的天,阴沉的可怕,像是用黑幕刻意掩饰了一样,居民区内,地上飘着一层落叶,因为没有人打扫,如今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零星小雨打在肩上,没几下,就被纯棉的衣服给吸附干净,容恩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跟在男人身后。
双手紧张地插在口袋里,愁绪染上眉梢,像是到了某种真相即将揭开时的紧张时段,她又怕又急,却又不知道在焦急些什么。
穿过街道,过了马路,雨也下大了。
甚至,已经有些模糊视线。
尽管这样,容恩还是一眼就看见对面公交站台上的妈妈,当然,容妈妈并不是和别人一样在等公车,她手里拿着黑色的塑胶袋,淋着雨,站在两个小姑娘的身后。
其中一个女孩喝了口手里的饮料,扭过头去,就看见了容妈妈,"你烦不烦啊,我还没有喝完呢。"
容妈妈面色羞愧,却并没有离开,她眼睛盯着那个瓶子,还有几口,应该就要扔掉了。
容恩双手捂住嘴巴,泪,像是绝了堤一样地流下来,震惊和不安盈满眼眶,心里,被挖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空洞而疼痛。全身,更像被锯割般,没有一处不在淌着血。
"爵少说,让你有困难可以找他。"一同前来的男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容恩置若罔闻,雨点砸在身上,犹如碎石般坚硬,明明是他将自己逼入这样的绝境,却要搞得他是救世主一样。
"砰..."
对面的马路上,女孩喝完饮料,将瓶子扔到地上,那瓶子滚动几下后翻下站台,落在马路上。容妈妈欣喜地弯腰去捡,却正好一辆名贵的车子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肮脏污浊,浇了她一身,从头至尾。
容恩忍住哭声,车水马龙,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一幕,等车的人只是厌恶地站开些,不要连累到自己就好。
容妈妈将瓶子放入塑胶袋,擦擦脸上的脏水,身体缩到站台后面,容恩红着眼睛,想要上前,却被自己硬生生给拉了回来。这个时侯,她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容恩了。
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视而不见,才能让她转过身去。
容恩几乎是落荒而逃,心里,各种滋味都有,苦的,涩的...
冬天已经来了吗,要不然,这场雨也不会这么冷。
回到家,她匆匆冲了个澡,苍白的脸色因洗过澡后显得些微红润,玲珑有致的白皙身子仅用一条浴巾包裹住,容恩双手撑在洗手盆上,掌心将镜子上的水蒸气抹开,目光朦胧地盯着自己。
阎越常说,她拥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容恩苦涩地拉了拉嘴角,如今的这双眼睛,还会笑吗?没有了他,她还懂得什么是笑吗?
这个身体,本来是留给你的。
对不起,越,可是,相比之失心,我宁愿失身。
湿漉漉的头发上,滴下的水珠顺着她颈间优美的弧度滑入胸口,容恩看着镜中的人,眼神越发坚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