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的人流听到台上的呼喊纷纷停下了脚步,看到众人如此,原本就信心满满的徐韶音更是多了几分动力,右手轻甩下摆就着椅子坐了下来,只见她轻拍惊堂木,高声道。
“今天我就给大家讲一个野史,不过这故事呢大家只当是听个乐呵,听的开心了,你我都好,听的不开心了就当我学艺不精,大家也不要往心里放。”
台下众人本来诧异今天茶摊怎么突然加场,等到看清是一位年纪轻轻的俊俏少年郎以后,一个看着另一个,尽皆有些狐疑,有那不明就里的又同茶摊老板相熟的百姓,偷偷跑到老板面前指着台子上的少年低声问道。
“徐大,这是怎么回事。你又从哪儿请的这么年轻的小少年,怎么着,你是不让王胖子做了吗?”王胖子就是之前徐韶音所看到的那个说书先生,虽然起了一个胖子的名字,可是这人却是瘦削不堪,不过大家喊胖子喊习惯了,自然也就不计较这个是不是名不副实。
正低头匆忙擦桌子的老板听到他的话,并未抬头一边努力擦着桌子一边闲闲说道。
“我这小本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闲钱去请别人说书呢!不过是这少年今天突然来滩子上直说要免费说书,我拗他不过就允许了。你若是这会不想回家,听听也无妨。”说到最后,想起少年之前说的话,老板抬头看了眼前男子一眼,低声道。
男子闻声狐疑的看了老板一眼,伸手摸了摸下巴,半天一言不发,看了看台一眼以后起身又走到了之前的位置上下去,时不时的偷眼又看了老板一眼,口中低声嘀咕道。
“哼!死老头没想到今天居然走运了!居然还真有傻子喜欢给人白干活。哼!”心里盘算完,目光饶有兴致的瞅着台上的徐韶音,心中暗暗道。
这少年看着倒不像是个傻的,还是好好的再看看吧,如果真的是个好哄的,一会等他说完尾随他而去,只怕今天又能做出一单大生意了,不错这男子在明面上不过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暗地里却是做着买卖人口的勾当,不过是别人不知道罢了。打定主意又让徐大上了一壶茶,一碟点心耐心的坐了下来等着。
本来散去的看客一个接一个的又找回了原本的位置坐下,目光齐齐看向看台上的徐韶音,徐韶音一点也不胆怯,一拍惊堂木道。
“话说在是某朝有一个姓言的言官,整天闲着没事干就爱弹劾对立党系的官员。可是这人偏偏是个软蛋,弹劾人又不敢弹劾大官大事,只好挑着软柿子捏。这有一天吧,他像平常一样弹劾了一个小官,当然事后也没放在心上。可这件事那个小官却是一直都记着,可是你猜怎么着?”说到这里,徐韶音卖了一个关子,拖了一个长音看着台下的众人道。
下面的观众听的入神,一个两个都想知道后来究竟那言官如何了,自然是等不及,齐齐皆道。“小哥,你就快些讲吧,究竟那言官如何了?”
微笑看了一眼众人,徐韶音轻轻打开扇子摇了摇,半晌这才凉凉继续说道。
“谁知道呢,那个小官过了几十年以后居然做到了吏部尚书,考核官员的时候想起了这件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言官,便借此很是刁难了一番。言大人吃了这次的亏,这才意识到原来小柿子也不好捏。但是呢,有一天,皇上要建新的行宫,言官们一起上奏想让皇上放弃。这位言大人仿佛突然心领神会,哎呀他可以弹劾皇上啊,所以为了那事他就上书大书特书要求皇上撤回命令,皇上为了纳谏之路畅通,可不敢动上奏的言官。从此之后,言大人就盯着皇上弹劾。义正言辞地骂完之后说我这是为你好,而且没事就以死相逼,这样多铁骨铮铮,多能在青史留名。你们说这言大人是不是很厉害呢?”抬眼看去台下中人听的如痴如醉。
一口气说完这些,徐韶音只觉得嗓子干的能够冒出火来,就在这时只见前排一个听众从后面端了一壶茶和一个茶杯放在了她的面前,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让她解渴用了,徐韶音看到眼前的一切,目光却是朝着人流的后面看去,老板徐大这时也正好朝台上看去,迎着她的目光微微点头,随即又低腰继续做他的事情。
“那这言官后来怎么样了啊?皇帝有没有砍了他的头啊?”说书声猛然断了,听着如痴如醉的听众瞬间回过神来,其中一个听客当堂问道。
“这个啊?你们猜猜究竟怎么样了啊?”徐韶音眉眼带笑看着那人,含笑道。
“我猜一定这言官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居然敢跟皇帝老子对着干,他……”说到这里,男子只觉得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只得住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不远处的街市上停着一辆马车,赫然是当朝言官,传闻中的造纸相公朱文的马车,思及方才那少年郎口中的言大人,男子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跟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怎么看?这造纸相公都同那言大人很是相似啊!一个喜欢讽刺皇上,一个喜欢沽名钓誉,但是两者脸皮一样厚,胆子一样大,倒还真是差不多。
只是不止他二人心中是这个想法,就连周围的听众注意到朱文的马车以后都是议论纷纷,眼神复杂,徐韶音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一切,冷眼旁观,纤细的手指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悠闲的品着,不发一言。
众人的议论一直到造纸相公朱文的马车离去以后才停止看到朱文离开,方才那问问题的男子再次站起,摸着下巴定定看着徐韶音道。
“小哥还未说呢,这言官后来究竟是个什么下场啊?”说完其他看客也都高声起哄,粉粉叫嚷道。“就是啊!快说说吧,那言官后来究竟是个什么下场啊?”
面对众人的问讯,徐韶音的眼神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远处的马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当的一声一把合上手中的扇子,看着眼前的众人,微微一笑,拿起桌子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道。
“要想知道下情,请听这回分解。”这意思算是明白了,想要知道就明天继续来听吧。既然朱文的马车已经走了,自然也就没有继续说书的必要了。
众人虽然对徐韶音的此种做法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结果更加让徐韶音想不到的是不少看客临走时居然给了她好些碎银子,虽然没有多说什么,意思却是十分明确,更有甚者,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看客临走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明天一定要继续来说书,得到她肯定得回答以后,这老者才缓缓离去。
这次人流是彻底散去,很快本来就不大的茶摊便只剩下老板和徐韶音二人,徐韶音坐在椅子上喜滋滋的数着手中的碎银子,虽然这银子不多,可能连她的一盒胭脂水粉都买不起,多少却是对她的一种肯定。看着手中的银子,徐韶音心里乐开了花。
那茶摊老板徐大一边收着条凳,无意中扫了徐韶音一眼,看到她那表情无端的觉得心情甚好,索性将手中的活计放了下来,将白巾一把搭在肩膀上朝着徐韶音的方向走来。
“小哥倒是真人不露相啊!这说书的故事真是精彩啊!”
“老板过奖了,这不过是我从别处听到的故事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徐韶音谦虚道,老板闻声定定看了她一眼,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随即仿佛不经意的轻声问道。
“小哥说话可是算数,明天还来吗?”说完垂眸喝着茶杯中的茶水。
“既然已经答应了大家,明天自然是要来的,”喜滋滋的数着手中的碎银子,突然想起什么,徐韶音猛然抬头看向老板,随即将手中一半的碎银子一把放在了老板的面前,此举显然让老板有些惊讶。
“小哥这是为何?我还没给小哥工钱,怎么小哥居然给老汉银子?”
“我来时已经跟老板你说好了不要工钱自然是不要的,至于这银子,本来今天我没想到能领到赏钱,既然有了分给老板一半,就当是讨个好彩头,还请老板一定不要推辞。”徐韶音一脸认真的说道。
说实话她是在电视上听过卖唱的,可是说书打赏这事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既然小哥这样说,老汉我就受之不公了。”看面前少年郎说的真切,老板徐大也就不再推辞,将眼前桌子上的银子一把放进了袖口里。
徐韶音随后又同老板说了一些,然后便打算起身回府,如果回去的及时的话,没准还能凑上中午饭呢!心里想着,徐韶音的脚步加快了几分,突然心中不自觉的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在拐进一个巷道时,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这让徐韶音的心中跳动不已。
心中一急,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身后的人影却是也加快了几分,打算了一下同安国侯府的距离,徐韶音猛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后面看去。后面男子没想到徐韶音会突然停下,神情不过一瞬间的慌张,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徐韶音道。
“哎呦呵!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就成我跟着你了,我也走这条路行不行?”男子嬉皮笑脸道,眼底却是带着一抹阴狠。
“那行吧!你走吧,我就不走了。”听了男子的话,徐韶音反而镇定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站在了原地。对面的男子万万没想到徐韶音会突然如此,看着貌似忠厚的脸上闪过一抹狞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