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插手,很快查出了真相,是大皇子指使人做的,目的就是想叫公主回归,多一份助力。皇上没有训斥他,反而有些暗暗地窃喜。
其实每次看着女儿越长越好看,乖巧懂事,如花似玉,他就想把孩子接回来,像个父亲一样宠爱她,给她最好的,同时也像个父亲一样享受女儿的孝顺和崇敬,只是碍于当初答应的承诺,无法自食其言,大皇子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倒叫他如愿以偿。
阿思晕倒后就一直被阮临湘勒令在家休养,皇上去看她很容易,她见了皇上有些惊喜:“叔叔来了。”皇上忙示意她噤声:“叔叔是偷偷来的,别叫人知道了。”
阿思对这个一直对她很好的叔叔很有好感,感觉很亲切,当下也不揭穿,笑嘻嘻的亲自给她泡了茶。皇上道:“我听说你为了一幅画就晕倒了。”
阿思有些羞愧,低头不说话,皇上温声道:“其实也不妨事,你想知道,叔叔就告诉你。”阿思惊喜的抬头,道:“真的。”
皇上摸摸她的头,道:“画上的人确实是先皇后,她是皇上的表妹,又是原配妻子,只是多年无所出,后来好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却是个女儿,便是余香公主,那时候,兰家权势滔天,皇上便大选秀女,充实后宫,繁衍子嗣,只是先皇后善妒,一直在后宫折腾,叫皇上越来越失望。后来兰家覆灭,先皇后也去世了,余香公主便被送到太后那里抚养,当今的皇后也就是当初的玉妃,有了身孕,但被先皇后迫害小产,玉妃记恨先皇后,便把仇记到了余香头上,下毒暗害她。”
听到这,阿思“啊”了一声,道:“所以后来余香公主被人下毒害死了是不是?”皇上静静道:“其实她没有死,她虽然中了毒,却还有救,可是那时候朝廷内外杂事纷扰,皇上没有心神再照顾她,便把她托付给了一位好友抚养,对外宣称余香公主中毒去世了。”
阿思听了这话,心顿时砰砰直跳:“那把她送给了谁?”皇上道:“皇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便是安国公了,他膝下只有二子一女,且都是嫡出,家宅安宁,夫人也是宽容大度的,交给他,皇上也放心。”
阿思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个孩子就是我是不是?难怪我跟先皇后长得那么像,难怪虽然我不是母亲生的,母亲却对我很好,难怪我一直见不到我的生母,因为我就是那个孩子是不是?”
皇上见她没有哭没有闹,轻轻点点头:“皇上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只是当时托付孩子的时候说好了永不相认,所以后来他想认回你的时候也不能了。”阿思道:“那他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皇上道:“是大皇子,你的皇兄,知道这件事,泄露了消息。”他觉得阿思有些冷静的不正常了,小心翼翼道:“你能原谅皇上吗?愿意回去吗?”
阿思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听父亲母亲的,他们愿意我回去我就回去。”说完道:“叔叔,我想睡觉了,您先回去吧。”说完跑到床上把自己捂在了被子里。
皇上心里直叹气,又是难过又是不忍心,从门口离开后又来到了窗子跟前,清楚的看到床上小小的一团在被子里哭的直抖,连被子都掩盖不了哭泣声。皇上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许兰陵过来,才跟他离开。
阿思哭了好一会,心里不知道是悲是喜,她起身换了衣裳,洗了脸去宁安堂,阮临湘也正独坐垂泪,见了阿思过来,两人对望一眼,都知道对方知道了真相,真是执手相看泪眼了。
阮临湘哭道:“我从小把你养这么大,就跟我的亲孩子一样,你要是想跟着你亲爹回去,我也不拦着,只是你走到哪都是我闺女。”
阿思抱着阮临湘哇哇大哭起来,许兰陵和皇上站在门外,皇上不好进去,许兰陵只好进去将两人拎开道:“都别哭了,又不是见不到,就算阿思回了宫,也能回来常住,不过是身份恢复了罢了,都别伤心了。”
阮临湘哭道:“这能一样吗,先前是天天在我跟前,吃饭睡觉不离身,这以后可就难了,我怎么不伤心?”说着又迁怒许兰陵:“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要答应,你还我的闺女。”
许兰陵一个头两个大,轰了大的哄小的,待阮临湘睡下,许兰陵才带着阿思去了书房,皇上正在那等着,阿思当然知道他就是他口中的皇上,自己的亲生父亲了,以往只觉得亲切,今日明白了这亲切的缘由,却分外不是滋味。
许兰陵道:“我也不多说了,到了这个份上,阿思的身份是瞒不住了,等回去后皇上昭告天下,把阿思接回去就行了。”
又笑道:“我这个爹以后可就变成干爹了。”皇上没有说话,只看着阿思,阿思也没有说话。许兰陵见状,把这一室安静留给父女俩,回去抱媳妇睡觉去了。
皇上良久才伸手道:“香儿,过来叫爹抱抱。”他没有叫阿思,而是叫香儿,余香,本来就是她的名字,阿思犹豫了一会,才慢慢走过去,抱住了皇上,皇上把她抱起来,道:“好久以前就想这么抱你,想着怎么逗你开心,你会不会跟我撒娇。”
见阿思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道:“你别埋怨爹,天家情谊浅,爹不是不想要你,而是怕你受到伤害,咱们父女分开九年,如今也终于团聚了。”阿思这才搂着皇上的脖子,轻声叫了声爹,呜呜的哭起来。
景安二十年秋,皇上昭告天下,公布公主余香的身份,宣布她是因为怕**人所害,才遗落他家,由安国公抚养,如今认祖归宗,重新记录玉碟,恢复身份,封号安康,迁入内宫。
阿思的身份昭告天下后就被前呼后拥,用龙辇接回了宫,同时也给整个京城投下一枚响雷,安国公的庶女居然是皇上的嫡长女,恨啊,之前狗眼看人低,嫌人家是庶女,没有好好巴结,如今,肠子悔青了也没用。
同时,也十分羡慕安国公,替皇上抚养了女儿这么多年,一定会得到恩赏的,安国公府已经富贵之极,再要赏赐可要怎么赏啊。且不说阿思回宫后是如何的受宠,想也知道,缺失多年的父爱如今一下子涌出来,宫里谁不知道,安康公主,那可是皇上心头第一人,立刻炙手可热起来。
这个时候,许兰陵可没心思关心这个,他请了一阵子的假,成天看护在阮临湘身边,阮临湘生病了,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精神恍惚的,许兰陵知道她受了打击,阿意出嫁了,阿尔成亲了,阿山出远门了,如今,连阿思都走了,一而再,再而三,阮临湘怎么会不伤心?
纵然整日阿尔和梁青岚过来侍疾,也不见有多少好转。阿意也过来看了,阮临湘还怀着身孕,不能用重药,只能静养,阿意看了直叹气,道:“当时我就说,咱们主动一点提出来还好些,好歹有个准备,如今这突如其来,受打击了吧。”
又道:“爹,你还是带着娘去庄子上散散心吧,反正京城还有阿尔在呢。”许兰陵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娘身子虚弱,如今也不宜奔波,想找个近一点的地方。”
阿尔建议道:“就去西山吧,上回娘在西山买了座田庄,叫我带人去收拾,如今已经差不多了,那边挖了地龙,冬天也暖和。”许兰陵道:“那就去那吧,你叫人去准备。”
阿尔梁青岚和阿意打点妥当,把爹娘送出门,这才各自回各家。马车上,阮临湘恹恹昏睡着,许兰陵心疼的抱着她,轻声的唤着。阮临湘窝在他怀里难受的哼哼,许兰陵安慰道:“没多久就到地方了,湘儿先忍着点。”
阮临湘如今已经满五个月了,心里难受不说,还要顾及这个小的,听见许兰陵这么说不禁道:“生完这个再也不生了。”许兰陵忙接口道:“好,听你的,咱们再不生了。”
西山的宅子小是小了点,各色东西提前预备了,都是齐全的,许兰陵吩咐他们各自准备去,亲自抱了阮临湘进屋里歇着,又把请过来随行的大夫叫来问脉开药,等熬好了药阮临湘喝下去,已经快要折腾到晚上了。
厨房送了新鲜的小菜来,一道炒地三鲜,一道芙蓉虾仁,一道糖醋鳜鱼,一道火腿冬瓜汤,阮临湘歇了一下午,好歹缓过一点精神,看着饭菜爽口精致,倒是忍不住吃了不少,又被许兰陵细心看护了一夜,第二日恢复了不少精神,最起码不再恹恹的歪在床上不想动了。
许兰陵想叫她开心,带了她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听她说这边种什么那边种什么,这边摆什么那边摆什么,说说笑笑过了一上午。
中午的饭菜也是精心准备的,荷叶肘子,绣球干贝,水晶鱼片,炒青笋,三鲜蛊,阮临湘里外跑了一上午,顿时胃口大开,又足足的歇了个中觉,睡到快吃晚饭才醒,醒了又接着吃晚饭。
晚上就走了困,夫妻俩在廊下摆了一张宽宽的躺椅,许兰陵怀里抱着阮临湘躺在上面,旁边放着热热的花茶和点心,笑谈古今,观星赏月,消磨了大半夜的时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