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找到一个水莲花一样美好的女子呢?
他叹息,这个世界上怕是难寻这样的女子了。在这皇宫之中,更是如此。谁人不是冲着那权势去的?
正想着,忽地听到声音,是谁?是女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闻到:"莲子清如水。"
很温柔的声音,轻轻的,低低的,若隐若现,听在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是谁?这样的大热天也出来赏荷?难道也为着这一刻的独好?
他向四周张望,两边没有人影,对面,莲叶太高,挡住了视线。但是他肯定她就在那片莲叶后面,会不会是,一个如莲子一般清如水的人儿呢?
他绕着岸边向对面柳岸走去,还未到,经过池边亭子的时候,他眼光向对面一瞥,顿时停下了脚步,再也移不开目光。
对面的女子,穿着式样简单的素衣,线条那样的优美自然,一头黑发如瀑布一样顺其自然的披散下来,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光看她的侧脸,已有一种极致的美,仿佛与满堂的莲荷融在一起,却又比这莲荷更胜百倍。
这皇宫里,竟真有一个似莲子一般清如水的女子?
他转不开目光。
仿佛觉察到自己在看她,她微微的转过了脸,只是一瞥,已震惊了他。
世界上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他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她的美丽。
他眨了眨眼再要看去,却已经消失了她的踪影。
难道,刚才所见,只是一场幻觉?他走到对面,来到她站的地方,空气中仿佛还带着她淡淡的芳香,不是任何花的芬芳,而是一种,仿佛青草的味道。
阳光落下来,地上的某样东西反光照射在他的眼里,他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根长长的黑发。
细细嗅,还有一种茶的芳香。
绕在手指上,细软细软的,感觉好极了。
如果是将这样的一把秀发抓在手中,感觉一定很好。
他勾起一抹邪笑。
看她的穿着,不似皇帝的妃子,皇帝的妃子那一个不是浓妆艳抹的,那里来她的一任天然?
但是看她身边带着丫头,应该不是宫女。
应该是那些还未曾被皇兄宠幸的秀女吧。
呵呵,只要是没有被皇兄宠幸过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逃,你逃得了吗?
他桀王想要的女人,是从来都逃不掉的。
你也一样。
如莲子一般清如水的女子。
夜渐渐深了,亦妆待春田熟睡后,悄悄溜出了落英居。
要逃跑当然是选晚上的了,所以晚上的巡逻换班时间更是要紧。
古代没有电灯,各人都睡得比较早,所以稍稍晚一点,便已经人迹罕少,只剩下巡逻的卫兵。
亦妆穿着寻常的衣服,悄然行走在这深宫大院之中,凭着记忆在落英居附近行走,凭着她作为杀手的敏捷身手,走在这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地。她暗暗记下卫兵巡逻的时间和人数,各种细节。
待到将近天亮之时方才潜身回去。如是好几夜。
这一夜,月光姣好,如水一样倾泻下来,飘落在落英院的庭院里,虫儿叫得更欢,却更呈现出一种美好。
亦妆本不待出去,这样的月色,有时候容易使人暴露,却忽地想起莲园来,不知道这几日莲园的荷花是否开得更好?不知道这月色下的莲塘,较起白日,是否更有一种迷人风姿?
又想起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那样幽美的景致仿佛就在眼前一般,让她心生出无限的向往。
耐不住诱惑,夜深之时,春田熟睡,亦妆再一次悄然出门。
这是万不能跟春田说的,只怕她无端的又生出许多顾虑来。
其实这样的夜深,又有谁人会出来呢?小心一点,其实比起白天是更加安全的。
来到莲园,果然一个人也无,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子,在月色下吟哦,奏响夜的交响乐。
月色下的柳树,与白日相比,婀娜的风姿中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像薄纱盈身的仙子,带着无限的娇羞,让人心魂荡漾。
柳树淡淡的影子照落在岸边,若有若无,宜深宜淡,像一幅淡雅的泼墨山水画,诗意悄然流转。
美的还有池塘里的荷花。
田田的荷叶似一道道凝波,微风过去,莲叶轻动,仿似仙子在上面飞动,裙摆飘动处,荡起层层碧波;就连那洁净无尘的莲花,也娇羞的摇摆着身子,好像是仙子俯下身子,轻轻的嗅,那呼吸动了那莲的情。
于是,那莲香轻漫,飘飘转转的,入了亦妆的心。
心,就像是被洗了一般。充满了罄香。
轻轻漫步,绕着莲塘走。
想要闻风起舞,又怕惊了莲中仙子,待要轻步慢走,魂儿又似要飞了起来一样,在那绿波上轻轻起舞,带动满池的月色。
这样的小心翼翼,又这样的放肆自由。
忽地想起,曾几何时,与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美好夜晚,一起走过月下的莲塘,只是那时候的她,心儿都飞起来了,他却,无动于衷。
唉,他在意的,终究只是他的事业,在意的,也只是她是否有能力为他杀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杀手的规则,更是灵魂的距离啊。
深深叹息,想起泰戈尔的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轻声念,她与他之间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以慢镜头在眼前放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
却装作丝毫不在意
没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解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前生最后一幕在脑海里定格,心中忧伤凝聚成河,汹涌澎湃,泪从眼里奔流而出,湿了满面,碎了满地,声音里再也隐不住悲伤,哽咽成声。
即使再用力,再用力,爱过你的灵魂,也无法沉睡不醒。
为什么我们之间有着这样无法跨越的距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在深潜海底"
她仰起脸,任眼泪汹涌的流淌。
她是鱼,是一条深潜的海底的鱼,注定要与天空中的飞鸟错失。
这是我们永远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莲塘里,莲子清如水。
呵,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怜子清如水。
可惜啊。他是不懂得的,不懂得的。
世界上,又有谁懂得怜子呢?
她只是鱼,只是一条深潜在海底的鱼,没有声音,没有倾诉,没有眼泪,所有的悲喜,全都独自盛装,所有的眼泪笑容,只有水,只有水是知道的。冷暖,自知。
她慢慢的脱下了鞋子,脱下外衣,赤裸着莲足,缓步入水。
水凉凉的,刺激了皮肤,她感到皮肤瞬间的紧缩,但是没有关系的,她是鱼。鱼注定是属于水的。
她将自己深埋在水里,
在水中,她的眼泪与水融合在一起。
她是一条鱼,自由自在的鱼。
连续十天,他每天中午的时候都在莲园守候,等待她再次出现。但是他始终没有等到她的身影。
找不到关于她的任何线索。
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灰心。
狩猎不也是这样?
只有最有耐心的猎人,才能够捕捉到自己最想要的猎物。
他是最优秀的猎人。
这不,他等到了他的猎物。
他从她身后悄然靠近,正想把她抓个正着,却忽地听到了她低低的吟诵,带着哽咽: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在深潜海底"
他怔住,心魂震动,看到她的背影,竟然充满了悲伤,悲伤得让人想要上前将她紧紧拥抱。
但是他的心更是震惊,难道,难道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该死的。这绝对不行。绝对不行。他桀王看上的女人怎么可以爱上别人了呢?就算她喜欢上别人了,他也要将他从她心里狠狠的踢出去。
女人,我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桀王,你谁都不能爱。
他邪魅的脸上浮起一抹阴狠。
忘记了她只是他见过一面的女子。
他刚想上前抓住她,却看到她缓缓的脱掉了鞋子,除下外衣,走入水中,一点点的消失在水中。
从来没有的,他竟然呆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