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不要走!"尚未熟睡的幼儿心有忐忑,一动,便轻皱眉头,手臂无意识的收紧,嘴里嘟哝。
"晨儿乖,爹爹不走,爹爹在这里!"朱鹫天第一次带小孩,见晨初突然间动了,不由得一阵心慌,慌忙支起身子,轻抚晨初的背,慌声哄道。
"娘,不要让爹爹走,晨儿要爹爹!"
"好,娘不让爹爹走!"亦妆听闻心一阵酸,又想起一年前,晨初被村里的孩子指为野孩子,哭着跑回来跟她要爹爹的情景,不由得上前轻抚着他的头,柔声安慰。
不管她怎么样教育晨儿,即使他没有父亲,他也不比那些孩子差,但是每当晨儿看着别的孩子坐在父亲肩头欢快尖叫,而露出羡慕目光时,她知道,任何言语,都填补不了这份残缺!
而眼前这个男人...
果真是她的夫,他的父吗?
她抬眸看向朱鹫天,却见他惊讶回头,遇上她的目光,顿变灼热,她心猛地一跳,脸火辣辣的烧起来,不由得含羞低头。
"亦儿!"朱鹫天情不自禁的轻声叫唤她。那低头含羞一笑的风情啊,不正是他永世难忘的笑颜吗?
亦妆觉得有些窘,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轻声说道:"他已经睡着了,把他放下吧!"
朱鹫天深深的看了一眼亦妆,便在亦妆的指点下,轻柔的将晨初放在床上,拉过薄被给他细细盖上。
熟睡的孩子天真无邪,嘴角含笑,仿佛梦中遇到什么美事,或者,想到终于有爹爹了,所以欢喜得睡着都忍不住笑了吧。
指肚轻轻的描画着他的轮廓,看这眉,这鼻,这嘴,多像他,简直是他的缩小版呢!朱鹫天看着不由得一声轻叹,是他的儿子呢!
"亦儿,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我很喜欢,很喜欢!"目光依依不舍的从孩子身上抽回,朱鹫天忘记了亦妆失忆的事实,抓住她的手,凝眸看她,眼里全是温柔。
脸莫名的烫了,亦妆对上他的含情脉脉的眸,只觉得那是一个漩涡,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吸进去,心旌激荡,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看着灯影下的俊颜,亦妆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轻轻的抽出了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可朱鹫天不许她逃,感觉到她手心的粗糙,心一顿,将她的手摊开,看到上面一个一个因劳作而留下的粗茧,心痛,低头吻在她手心里,话语仅是自责:"亦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是我让你吃苦了!"
柔软的唇瓣贴着手心,轻痒酥麻,直达心底,心控制不住一阵激跳,亦妆猛地收回,悄然回退,与他保持距离,看着他,虽极力保持冷静,却已经有了几分慌乱,轻道:"我是青衣,请你自重!"
是的,不管她以前是不是叫亦妆,现在这一刻,她叫青衣。
而他,只是一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男子。
看似温柔实则粗暴的,闯进她的世界,告诉她,她是他的妻,她的儿是他的儿。
她有些接受不了。
需要一点时间。
"夜深了,你也就寝吧!"她敛起深思,淡下面容,徐徐转身,点了一盏灯,在前引路:"我带你去客房吧!"
她的疏离让他生气,想发火,却又无处发泄,脸色阴沉沉的很难看!老天开什么玩笑?竟然让她失忆忘记自己,那么想念她,想抱抱她都不可以!真是过分!
朱鹫天闷闷起身,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转眸看到外面淡淡的月色,想起回来时曾在附近见到一池清荷,不由得有了赏荷的兴致。当日他们莲园三次错过,说不定,再次回到当时,她会想起来也不定。
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手里的灯放到一边,轻笑道:"今晚月色正好,我们赏荷去!"
赏荷?
亦妆微怔,待要拒绝:"不行,晨儿——"
"不要紧的,我们去去就回!"朱鹫天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不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
"你放手!"他的手大而厚,被他牵着,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但是,他们才认识一天不是?虽然他总是说她是他的妻子,但她忘记了,就只能从现在算起。话虽出口,不知为何,心里又忧他果真放手。是否,她也会留恋瞬间的温柔?
是因为心孤寂得太久了吗?
"不放!"朱鹫天话语霸道任性。不愿去想她会否生气,只是,舍不得放开她的手,一生都舍不得。
"你——"亦妆有些欢喜,又有些恼怒。哎呀,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任由男子抓住自己的手呢?脸不由得又火辣辣的烧起来,低了头,沉默而用力的挣扎,忘了动用武力。
朱鹫天有些恼,转眸却见她低头含羞的样子,不由得心旌荡漾,嘴角含了笑,任她挣扎也不放开,只越过曲曲折折的小路,边走边问道:"我猜,你很喜欢晚上一个人来赏荷吧?"
哎,他怎么知道?因为他的亦儿也喜欢?又是亦儿!心里竟然酸溜溜的,说不出的讨厌。
"你放开我的手!"她沉了脸色,冷了声线,定下身子,冷冷的看他。
她这是怎么了?朱鹫天回身定定看她,细细捕捉她的情绪,轻声问道:"亦儿,你怎么了?"
"放手!"她冷冷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自重一点!"
朱鹫天怔怔的看她,对上她冰冷的眸光,彷如雪亮的刀锋,锋利的切割在他心头!眼神受伤,默默放手,转身往前走。
亦妆看他孤寂的背影,不由得心愧,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些许?毕竟,他只是将自己当成了心爱的人!或者,自己根本就是他嘴中的亦儿,那自己今番,岂不伤他心?
月光如轻纱淡笼,山风清凉徐吹,莲塘青叶田田,荷花招摇,淡淡的芳香弥漫,叶叶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和着蛙声一片,如歌。
朱鹫天默默相对,突然问道:"亦儿,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亦妆站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轻抚着探出池塘的莲叶,声音里带着些许惆怅:"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以前的事,也都忘记了!救我回来的刘大爷说,他是从山崖底下将我救回来的,我命大,刚好掉到山下的水潭!"
"那你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朱鹫天闻言脸色大变,紧紧抓住她的双肩,眼带恐惧,声音紧张。坠崖?不敢想象当时的险境,因为未想,心已痛彻!
"嗯!"她怔住,抬眸对上他染痛的眸,心像被挖去一角般痛,不由得出声安慰:"别担心,都已经过去了!"
"亦儿!"他猛地将她紧紧拥抱在怀,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低低声颤:"亦儿,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再不会!"
灼热的怀抱,男子的气息扑来,亦妆有一刻的昏眩,脑子里突然间闪过一道急电,照亮记忆的某个角落,当她想要捕捉,却又消失无踪。只是,这个怀抱,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像是一种蛊惑,她轻轻伸出手去,放在他腰上。深一呼吸,味道,真好!
让她安心,有一种,让她痴恋的感觉。
朱鹫天狂喜,越加抱得她紧!
清晨的山村,云雾缭绕,一座座石头砌成的屋子零星散落,隐隐约约,宛如仙境。
山村的早上有些凉,但并不妨碍勤劳的人们早早就出来干活,田地里,山野里,隐约出现一个个身影,而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却是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那一高一矮向前行进的人儿。
走近来看,只见前面的男孩子面容稚嫩,五官精致漂亮,一双狭长凤眸明亮有神,顾盼生姿,小小年纪已经初见风流,令人不由得遐思长大之后又会是怎样绝色倾城的男子。
漂亮的孩子总是让人忍不住赞叹欢喜,恨不得将他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一口放肯罢休。不过,最让那些小姑娘大姑娘,大媳妇小媳妇,甚至那八十岁阿婆眼睛发直,心跳加速的,却是男孩身后那高大欣长、容貌绝美、风姿绝代的男子...朱鹫天。
此时的朱鹫天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厌烦、
一群女人正围着他,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更有大胆的女子朝他伸出魔爪,不过朱鹫天一记冷峻目光看过去,便都生生收了手,再也不敢放肆,只是围在他身边,用灼灼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眼前男人太祸水,是她们平生未见,哪里还能抵抗得了半分?
"晨儿,他真的是你爹爹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你娘说过?"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十分俏丽的红衣女孩,麦色的肌肤,乌黑的眼睛十分灵动,浑身充满了力量,有一种野性的美。此时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朱鹫天,不甘心的问道。
"是啊,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娘说过呢?"旁边的女人们也都点头附和。特别是那些云英未嫁的女孩子,都揣着一颗鹿跳的心期待的看着朱鹫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