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会再有那个男子,在她伤心哭泣的时候,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安慰!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梵阿铃的琴声无法奏响,她的心,亦沉重如铁,不再轻盈,无法随风起舞!
停下脚步,凝望着莲园,悲伤随着寒风一点点泛起,瞬间充满了她的心,雾气迅速蒙住了眼睛,凝成水珠,滑落下来!
人说相思苦,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
他的脸仍旧历历在目,温言犹在耳边,触手可及,转瞬间,却已成天涯孤雁,各飞一天!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突然间想起,第二次与鹫天见面,正是在莲园,当时自己念的正是泰戈尔这首《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非真的一语成箴,最后竟变成了她与鹫天之间的写照?
深爱着,却不得不劳燕分飞?
如果,早就注定了分离,为何还要相遇,为何还要相爱,让她的心因为爱,沉重得举步难移?
忽然间笑,又想起红楼梦里的《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这不正是枉凝眉吗?所有的心事,终归一场虚空!命运,如此的可笑!
仰起脸,无声的笑,水花在眼中流转,她睁大了眼睛,凝望着黑沉沉的天幕,再痛再累也不眨眼,也不低头,一任它湿润着干涸的眼!
然而,一点点被撕裂的心,要怎么才可以不痛?
她终究是忍不住,慢慢的蹲了下去,跌跪在地上,眼泪如脱线的雨珠,一串串落下,跌落在泥土里,润出一个泥潭!
今夜,就允许我脆弱一次吧!
今夜,就让我放肆的想念你一次吧!
明天,明天以后,即使再痛再苦再想念,也绝不会再哭泣流泪!
手指不经意的在地上刻画,一遍又一遍,被细沙磨破了的手指,流出血来,沾满泥沙,血肉模糊,却不能够停止!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划动的手,温暖的气息从后面袭来!
"鹫天!"她一怔,猛地转过脸来,泪眼模糊间,仿若看到鹫天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眼泪像雨一样流过洁净的脸,她伸出手去拥抱他,把脸靠在他的肩上,哽咽着叫唤他的名字:"鹫天!鹫天!鹫天!"
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告诉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够一声一声的叫唤他!
听到她口口声声的叫唤着鹫天,朱翼天的身子不由得一僵,一张俊脸顿时乌云密布,心头一把妒火烈烈的烧起,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但是看着怀中卸下冰冷面具的人儿,泪流满面,天真脆弱,楚楚可怜,心却痛得连呼吸都要停止,那里还舍得吆喝半分?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她才这样的痛苦的,她才会这样伤心欲绝的!
可是,亦妆,即使明知道你这样痛苦,朕也舍不得放开你,舍不得将你推给别人,哪怕,他是朕的弟弟,也不能够!
心痛,手上用力的抱紧她,目光却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却在看到地上的字时,猛地震了一震!
地上,深深的刻画着"鹫天"两个字!
她刚才在地上乱画的,竟然是鹫天的名字,是鹫天的名字!
亦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朕?
眉头紧紧的皱着,咬牙切齿,本来不想为难她的,妒忌却让他昏了头,抱着她腰身的手恨恨的掐了她一把!
痛楚让亦妆迅速清醒过来,睁开泪湿的眼,茫然的望着后面黑洞洞的影子,忽地感到一个陌生的怀抱,灼烈的温度让她惊骇,她突地一把推开他,向后退去,跌倒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妆儿,你怎么了?"朱翼天被她突然推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惊讶的问道!
看着黑暗中她晶亮的眼睛,忽地明了她只是认出了自己不是鹫天而已!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充满了苦涩!
缓缓的站了起来,俊颜在黑夜中凝固了神色,冷冷的说道:"身为朕的贴身侍女,不在朕的寝宫里好好的待着,随时侍候着,跑来这里做什么?谁给你这样的权力?还不快点站起来,跟朕回去?"
明明是想将她好好的呵护在手心的,出言的话语却偏偏成了锋利的刀,一点一点的将她切割,顺便,连自己的心也切割成碎片!
迅速的转过身去,迈步开走,不能再看那倒在地上的小小身影,生怕心痛会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亦妆,既然你不爱朕,哪么,就恨朕吧!
不管怎么样,朕,都要你将朕放在心里,永远,永远都不忘却!
这,是朕,得到你的方式!
走出去不多远,侧耳倾听,却还是听不到她的脚步声,站住,回过头来,却看到她仍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悲伤的河流在她身上汹涌的流过,他的心痛得,连心跳都停止了!
她,如此悲伤,却是因为鹫天,她的心里,只有鹫天!
没有他!
他的爱,他的痛,她全都看不到,全都,看不到!
她的心盲了,除了鹫天,再也看不到别人,再也看不到!
可是,鹫天,你在那里?你现在好吗?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走!"怒气冲冲走到面前的男子一把抓起她的衣衫,将她提了起来,怒喝声在耳边炸开!
她的眼睛突然间亮起来,却冷得犹如天外的寒星,不带一点温度!
冷冷的看着朱翼天,看着那张和鹫天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突然间恨起来!
如果不是他该死的不肯放过她,一定要将她锁在身边,她又怎么会被迫放开鹫天,失去自由,被困锁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
如果不是他,顾清华又怎么会被逼得无处可逃,丧失了所有,却还要强忍着心痛来伤害她?
如果不是他,苏纪适又怎么会被迫背叛自己的挚友,将他们出卖?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一个人的自私,因为他一个人的固执,让这么多人痛苦着!
恨,恨得咬牙切齿,亦妆安静的看着他,突然间挥起拳头,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啊!"朱翼天未料亦妆居然会突然发狠,挥拳便打自己,一时间闪避不及,被打中了脸,不由得痛呼出声,连忙伸手去掩住了脸,退到一边,怒喝道:"亦妆,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朕!"
但是亦妆那里听他说话,更不容许他躲开,一拳落下,又像凶猛的猎豹一样扑了上去,拳打脚踢,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住手,亦妆,你给朕住手!"朱翼天也被打得火起来,忍着痛闪到一边去,怒吼一声,施展身手,与亦妆对打起来!
两个人,一个恨极痛极,一个痛极妒极,都被对方逼到了死角,无处可逃,咬着牙,沉默的挥拳往对方身上招呼去,仿佛这样可以,就可以拯救自己一般!
但是朱翼天毕竟失了先机,一个不察,被亦妆转身一脚踢落了池塘,冰冷的池水迅速的涌进他的口里鼻里,马上就将他呛醒,他好不容易站稳了,看着岸边喘息的亦妆怒喝道:"亦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朕!等朕上去,定饶不了你!"
亦妆喘着气,站在岸边,看着水中的朱翼天,理智一点一点的回来!
几疑刚才是一场梦,怎么就打了皇帝呢?但是感觉身上到处火辣辣的痛,让她清楚的看到,眼前的,决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的!
她打了皇帝,皇帝也打了她!
多么可笑!
他们竟然打起来了!
但是亦妆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只有深深的疲倦,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躺下来!
至于,打了他的后果是什么?她也不想管了!
是生是死,都随他去吧!
风越来越大了,远远的,还有沉闷的雷声传来,闪电倏地亮起,划破漆黑的夜空,撕裂了天际,说不出的狰狞!
亦妆感到好痛好累好冷,捂住痛疼的胸口,默默的转过身去,朝落英居的方向走去!
"亦妆,你要去那里,你给朕站住!亦妆!"朱翼天猛地打了个寒战,正要往岸边走,却看到亦妆默默离开的背影,连忙喝道!
但是亦妆那里听得到他的声音,眼望着前路,一步一步的,走向落英居!
又来到了熟悉的地方,门外的大树依旧高大,遮掩大片的天地!
亦妆安静的站在外面,痴痴的望着眼前的落英居!
黑暗中看不清楚它的轮廓,但是依旧可以感觉它劫后的狰狞,但是在亦妆心里,却依旧是几个月前那一座落英居,里面,有她和春田亲手栽种的瓜菜,有待她如同亲人的春田!
春田,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缓步走过去,慢慢的伸出手去,按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灰尘瞬间沾染了她的手,但是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缓缓的用力,咯吱的声音在静寂中蓦地响起,亦妆突然停止了动作,不能够这么大声,会惊醒了春田的!如果她发现自己半夜溜出去,一定又要担心半天,唠叨半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