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倏然一闪,在帐中现身,身形枯瘦,可是身法却是异常的诡谲,他站在沉星的斜后方,黑巾边缘露出一双秃鹫一般阴骘食腐般的狞眸。
沉星撑着身体,并不回身,嘴角浅浅勾笑:"看来,你们的目的是我。"
"是,可你明白的太迟了。"阴骘的声音响起,长长的黑斗篷在帐中掠动出令人晕眩的光影。
沉星只觉得一阵目眩,眼前便就是一片漆黑。
"呵呵,很好。"
蒙着黑斗篷的人走到琴前,轻轻的抓住沉星的手腕,袖子里露出一柄寒森森的匕首,锋芒倒转,在那如酥的皓腕上就是一刀,血淋淋漓漓的滴在了琴弦上。
却说此时的楚君焕不知道楚营这边的情况,毒烟散去之后,拉锯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因了他的出现,楚军将士士气顿时大振,蜂拥而上,直取城门。
而几乎在同时,甘州北城门也被破掉,慕容澈亲带人由北门入,很快和楚君焕的人会师一处。突入城门之后,便成为了巷战。
大风卷裂了西凉旌旗,鲜血漫过长街,杀戮声、嚎哭声,一并在暗夜里瑟瑟战栗。
夜如墨,风如血,这一夜,对于甘州城来说,是沦入地狱的一夜。
"皇上,那是北燕的摄政王!"手下的将帅遥遥一指,大声道。
楚君焕纵马,目光远远一眼,便见慕容澈青色软甲,靛青的斗篷,落落而来,虽然身处杀伐之中,仍然保持这一份波澜不惊的淡定从容。
他见到楚君焕,微微一锁眉,驱马向前,第一句话就是:"她呢?"
楚君焕道:"在营中。"
慕容澈脸色再次一沉,还未来的及开口,楚营方向的半空中,一道刺目的白光升上天际,接着,又是第二道光,惨白狞烈,将黑暗撕了个粉碎。
楚君焕和慕容澈双双就是一震,楚君焕狠狠的皱眉,拨马就冲破人群。
"我回去看看,善后,交给你了。"
凛冽的声音挟着风声在原地回旋,人已经直奔东门而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慕容澈眸中霎时卷过一片秋意肃杀,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剑,两个字无比狠戾:"屠城!"
楚君焕匹马杀出东门,剑光横扫,但有阻碍,一个不留。
所过处,血溅如雾。
一鼓作气冲破东门,和楚营对最后残余的西凉兵马形成了一个合围,终于全部拿下。
楚营中安静下来,楚君焕快马如飞,直奔大帐。暗卫,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人中了毒,就连杜铭也受了重伤,满脸的血污已经不辨本来的容色,见楚君焕近前,扑通一声就地跪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楚君焕眸中顿起寒气,在勒住马缰的瞬间一步跃下,头也不回的奔入帐中。
孤灯垂泪,炭火已灭。华帐空空,倩影无踪。
她抚过的那张琴,还摆在原处,焦尾枯桐,殷红片片。
楚君焕手中的剑咣啷一声落地,一句星儿堵在喉咙里,堵噎的生痛。
琴上的血,让他不敢去假设那个可能。
眼前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幻觉。
不,不可能。楚君焕疾步走上前去,试探的去碰那琴弦,弦上的血并没有凝固,湿热热的停留在掌心。
拳头一收,紧紧的攥起那琴弦。
有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的人掳走!
可恶,是可忍孰不可忍。
锋利的琴弦割破了他的掌心,又似乎是被什么咬了一下,滴下血来。就在他的血和她的血混合在一起的瞬间,突然一种痛苦钻心而入。
来的莫名其妙,却又无比的强烈。
楚君焕剑眉深深的敛起,将自己的手心翻转,掌心已经落上了一点朱砂红,比血色更深,仿佛植根于皮肉之内。
脖颈间突然被扼住一般,几乎透不过气来。
一瞬间的迟疑,已经有人紧跟着而入。
"怎么回事,星儿呢。"
慕容澈环顾一圈,眸中一凛,急声问道。
楚君焕似乎没有听到,人只是望着那琴发愣。
"你不是说星儿在营中好好的吗,现在,她人呢!人呢!"慕容澈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睚眦尽裂,心中一揪一痛,抓住楚君焕的衣领:"告诉我,星儿在哪里!"
楚君焕捏紧了掌心,开口时明显的底气不足:"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吗!"慕容澈将他向后一搡,同时提起剑来就横在了他的脖颈上:"一个女人你都保不了,你还当什么皇帝!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星儿有什么,我立刻杀了你,平了南楚。"
楚君焕猛然抬起头,眸中已经是血红一片,他按捺了又按捺,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徒手搪回慕容澈的剑,若不是慕容澈手上的力道减的快,他的手掌已经削去一半,他喑哑低吼道:"你以为星儿被掳走我好过是不是,她是我的女人,我比你更在乎她!"
就在这时候,胸口仿佛被剜了一刀,痛的他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
脸色霎时血色全无。
看着他扭曲的面容,慕容澈愣了:"你怎么了。"
楚君焕摆手,刚要说没事,胸口一窒,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稳住心神,勉强的站直了身体,抹去嘴角的血,声音低哑:"我也不知道..."
慕容澈情知有异,他看了看楚君焕的神色:"你中毒了?刚才你碰过什么?"
楚君焕下颔一抬,指向那张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