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襄州城,罪臣的府中。那位上使怕罪臣不信他,便留在城中..."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这位南楚大皇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去,跨上坐骑,一头扎进夜色里,往襄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楚君焕一出门,杜铭等人先是一愣,赶紧带人紧跟上,顺便把长孙裕也拉过来,带路。
洗练的夜色里,马蹄声急切而清脆的响彻,一骑绝尘,如同离弦之箭,直奔襄州。
城门已开,阻碍不复存在。可是当守军门看清楚策马疾驰而来的深衣男子,有大致猜出他身份的,便有些紧张的象征性的握着剑,就怕他手起刀落,顺手将他们的头都斩下来。可是接下来就发现,他根本是将他们都当成了空气而已,单人匹马,是直奔太守府而去。
楚君焕早已熟谙襄州的舆图,所以要找到太守府毫不费劲,坐下的马因这阵疾驰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几乎是在马停稳的同时他便跃下马直闯府中,把些府卫都惊的有些不知所措,呆呆邓邓的僵立在原地,甚至忘了阻拦。
楚君焕片刻已经将府中翻了一遍,却没有看到沉星,急回身指着一个家丁大声问道:"他人呢?"
家丁愣了,挠头讷讷的问:"谁?"
楚君焕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就是那个姓陈的。"
家丁反应过来:"他,他出去了..."
"出去!"楚君焕眸中一阵深寒,咆哮着如同发怒的豹:"去哪里了!说。再不说朕砍了你。"
家丁被晃动如同偶人一般,苦着一张脸道:"小的,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
楚君焕猛的将他搡开,家丁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急怒英伟男子,他说,朕?那他就是...顿时脸色惨白。
这个时候,杜铭带着长孙裕等人也都赶了过来。长孙裕连忙上前跪倒:"陛下,刚才罪臣听那守城的兵丁说,那位陈先生,一个时辰以前,已经自北门出城去了。"
楚君焕闻言脸色猝然而变,苦笑一下,二话不说,重新拨马便向城外而去。
长孙裕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是莫名其妙,传言中的的楚皇陛下该是个行事沉稳老练的年轻人,怎么现在看来...
杜铭只好急忙叫人跟上,一眼看出长孙裕的疑惑,颇为无奈,苦笑一下,解释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长孙裕不解道:"杜将军,那位陈先生到底是..."
杜铭拧了拧眉心哼了声:"什么陈先生,那,是皇后娘娘。"
这一下,长孙裕眼睛都瞪圆了,什么,皇后,娘娘?
冲天而起扬起的烟尘中,火光将楚君焕绝艳的面容映的雪亮,他一路冲出城去,沿着官道不知道跑了多远,却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直到一道结了冰的水流拦住了他。
马蹄踏在水里,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冰面之下尚有活水,水和冰被溅起,打在脸上,如同刀刃般的疼痛。
"星儿!"
楚君焕捏紧手心,一声狂声嘶吼,裂开深寂,惊天彻地。然而回答他的除了低回如吟的风声,别无其他。
星儿...
楚君焕不甘心,一声声的呼喊,喊声带着深沉的伤痛,于黑暗中分外清晰,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星儿。"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喊声也变成了无力的低喃。
淡夜月胧映着冰川雪色,一片苍茫。
楚君焕驻马,深蓝的袍袖被长风卷起,猎猎作响,兜紧马缰的手微微的颤抖,深湛的眸中,不断的翻搅着痛苦。
星儿,你是不愿意见我,在躲我吗?你帮我化解了疫病,帮我兵不血刃降了襄州,可是却要避而不见?
楚君焕闭上眼眸,苦笑,星儿,我不在乎你还有多久的命,我只要看到你,只要你在我身边,难道你不懂吗。
"皇上,大局为重。"杜铭不知道何时从身后跟上来,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咄咄逼人的寒冷,让楚君焕慢慢的冷静下来,他听见杜铭这句大局为重,嘴角微微斜起一丝冷诮,眯起的眸,寒眸漠漠如霜雪:"大局?"
大局,什么大局?谁又知道,所谓的大局,不过是为了红颜一笑。大起兵戈,攻城略地,倾尽天下,所有的杀伐也都是为了她。如果她不在了,做这些,又有何意义。
杜铭看着他的神情,不觉一怔,而这个时候,楚君焕已经飞快的拨马折返,连忙纵马跟上。
星儿不会走远,只是现在,不肯见他,他一定能让她出现。
一定有办法。
走马如飞,楚君焕眸中已经是如磐的坚定。
看着那矫健的骏马蹄如浪翻般,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沉星靠在身后的黑松树杆上,手轻轻的压住胸口,脸色成一种比雪更白的苍色,清亮的眸中搅动着深深的痛楚,这种痛楚累累积压,终于到了崩塌的边缘,她撑不住的滑坐地上,一口血咯了出来,落在雪地上,如同红梅蜿蜒开遍。
他在喊,星儿。
她听到了,那每一声浸满痛苦的喊声,都将她的心震的粉碎。他是那么急切的要见她,而且只有那么几步,她就可以走到他的身边去。有一瞬间,她甚至真的想要这么做。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固执的坚持着,直到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血痕。
楚君焕,别傻了,别再找我,别再想着我,好不好...求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