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慕容澈这才站起来，一面牵过沉星的手道："既然星儿决定了，明日一早，咱们就起程回去。"
沉星点了点头："好，我去收拾东西。"然后向楚君焕道："陛下，我们先告退了。"
我们？他们怎么就成了我们了？
楚君焕瞪了瞪眼，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千依百顺，默契非常，衣袂相连，离开，有气也没出撒，脸色简直黑的像墨一样。
出了大帐，慕容澈便将沉星的手松开："星儿，真要回去吗？"
沉星坚定的点点头，有些忧虑的道："你的内伤太重。这药又蹊跷，我要亲自来，才放心。"
慕容澈摇头道："其实无妨。我自己来就是。"
沉星叹了一口气稍微侧了侧眸，望一眼垂落的帐幕道："是我不想留在这里，为什么，你明白的。"
慕容澈深深的望着她眸中的挣扎，也就不再相强，点了点头。
二人走开许远之后，楚君焕一掀帐幕出来，他的脸色已经不再阴郁难看，而是有些惘然。
是不是，他也该学着尊重她。既然她说不想留在这里，就放她走？
可是，他的心里，明明是舍不得。
闭上眼睛，细碎如刀的风打在脸上，生利的痛着。
说是要收拾东西，其实哪里有什么可收拾的，大半个晚上，沉星都是站在廊下看着飘渺的夜色出神，直到一个人走近。
熟悉的脚步声和气场，是他，所以沉星并没有回头。
"真的要走？"
楚君焕踱至她的身边，和她并肩站在一处，然后轻声问道。风声在耳畔百转着，让他的挽留多了几分瑟瑟的寒凉。
沉星轻轻的抿唇，最后还是点了点。
"你决定了？"这句话，他说来，有些艰难，可他仍然说了出来。
沉星抬眸看着他热热的眸，心头一酸，但还是坚决的摇头："是，我决定了，那边，还有许多我没法放下的事。"
"你是说他吧。"
"是。"
楚君焕眸子里有些黯然。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可以这么坦然的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即使这真实，有些残忍。
他嘴角微微一勾，笑的有些无奈，再看沉星时，眸中埋藏的割舍，酽酽的让沉星不敢和他对视。
眼帘轻垂，密密的眼睫遮住了那一池清泓秋水。
他的手慢慢的，试探的覆上她宽宽的袖口边缘露出如同象牙般白净的小手，一点点用力的收拢在掌心。
心，随着他掌心的热度的攀升而轻轻的悸动。寂然无声只闻风低斟浅唱，婉约生动。
"星儿，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还会是我的妻，谁也不能阻止。"
声音不大，却千斤如磐。
沉星震彻，抬起头，冷月下，凝他的眸。
他笑，潋滟的瞳仁，宛若碧波皓月，明亮了一整片天空，俯身，在她的额上浅浅一吻。
如同最初的那一个吻，不经意间，已经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记。
只是沉星还没来得及感受他唇上的温度，他已经松开手，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踏入月色之中。
沉星望着他的背影，萧然风透薄衣寒，斜月影如勾，勾起了心头点点怅然。
总是这样，不肯多尝试一句挽留。
沉星微微叹息，只是，他若留她，会怎样。她会改变主意，会留下来吗。
她不知道，有些事，没办法假设。
次日一早，沉星就随着慕容澈离楚回燕，皇上军务繁忙，不能相送，令丞相纪廉送行。
沉星心里微微觉得失望，临作别时，拿出一包手卷，交给纪廉："爹爹，这个，劳烦专递皇上。"
"这是..."纪廉迟疑了一下。
"给他，他自然是知道的。"沉星说着看了一眼慕容澈，慕容澈骑在马上，眸中安静，幽然若古井，向她微微一笑，并不介怀。
纪廉也就只好收下，回来见楚君焕。楚君焕坐镇中帐，神情懒懒的，似乎并不能释然。
他是故意没有去送的，怕见到她，那不舍会再次泛滥，可是不去又怎样，他一早上什么都没干成，翻来覆去，眼前都是她的模样。她一离开，坐觉营空。
抬起眼皮，见纪廉回来，绕来绕去问了一圈，最想问的一句话，还是没问的出来。
纪廉当然是听的出来，心中暗怪沉星，却又不敢不问自提，只好沉默。
大事小事都回禀完了，楚君焕这才努力将声音放的漫不经心："纪相，星儿，可有问起什么？"
纪廉摇了摇头："没有。"
楚君焕神色一黯，有些失落。她都没有问他一句？
"皇上，这是星儿临行前令臣转交皇上的。"纪廉将手卷奉上。
"怎么不早说。"楚君焕皱了皱眉，一把抓过来，便三下五除二拆开来看，目光倏然一亮，手上微微颤抖了一下，一目十行的大致浏览下一下，嘴角便勾起一丝笑，心头温温暖暖，什么也来不及说，噌的一声站起来，拔腿便奔出营去。
纪廉愕然，这是怎么了？他的将目光在那落白帛手卷上一扫，顿时释然，捋冉淡笑不止。
楚君焕一口气登上附近最高的一座丘岭，急切的凭北而望。
目之所及，那一行人渐行渐远，更在山色苍茫之外。
不敢送，不能送，怕看着她离开，仍会心痛，只是仍然忍不住来看她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