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千言万语,却是相对无言。明明相思入骨,却不得不绝情相对。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忍耐到了极处,终于忍无可忍,天底下骗不了的唯有这颗心,楚君焕的眉峰微微一颤,猛然起身,踱到她面前,深凝着她,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星儿...除了这些,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沉星仰头看着他的面容,他的眼睫在不太明朗的光线下,有着柔和的弧度,心弦一颤,语气便缓和下来:"有。"
"是什么。"楚君焕心头一动,急切的追问,足下不由自主的就近前一步。虽然心头像是被狼牙撕咬着,他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只要她回头,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甚至是不计较那个晚上,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晚上,他可以试着去忘,去当她没发生过。
可是...
酒气冲来,提醒着沉星眼前这个男人刚刚和别的女人缱绻完,于是她的声音再次冷下来,复退开一步:"皇上,我是为他来的,有些事情,要和楚皇陛下商议。"
极度的失望让冷水顷刻浇透,胸口的热度褪去,如玄冰。
他,还是他,还是他!
楚君焕狠狠的闭了下眼眸,然后又倏然睁开,眸底的血痕伤痛慢慢冻结,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步步逼近沉星道:"原来是国事。慕容澈倒是真的会选人来跟朕谈。"
"皇上这话何意?"被他逼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楚君焕轻轻的攥住她的下颔,力道不大却不容她抗拒,指尖传来蚀骨的滑腻,他一阵恍惚,接着目光又清明,冷笑:"他要你来给朕提条件,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你说的,无论什么,朕都会答应。"
沉星急躲不开,只好凭他去,冷冷的回道:"皇上此言差矣。我摄政王行事历来磊落,今日我来这里,是为了楚燕两国计,非为一国或者一人谋利。"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微微哂笑:"凭皇上之英睿,怎会听凭别人提什么条件。"
一抹冷笑在他的嘴角泛起,楚君焕深深的凝着她的眼眸:"你说错了。"
"哦?哪里错了?"
"他要什么我都给,都可以答应。"他轻声道:"只要..."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要他将她还给她,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对,就是这样。
天下失去了,可以再夺回来,可是失去了她,失去了他们之间的情,他又该怎么夺回来,更何况现在他们的中间又有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已经深深的留在她的心里面。
沉星还没从错愕不解中走出来,楚君焕已经猛然松开手转身而去,冷如镔铁不带分毫感情的声音飘来。
"今晚朕喝了酒,恐怕听不进什么东西去。太傅不妨先在朕的行辕安置下来,改日再议。到时候朕会叫人去请你。"
沉星回过神来,苦笑一下,清澈的眸中一痕疼痛划过。
沉星早就知道事情不会十分顺利,既然楚君焕说改日再议,那么她就只好在这里暂时留下来,可是这样一等就是四五日,根本没有见楚君焕的人影。自然有人好吃好喝的过来伺候她,可是就是对他们的皇上只字不提,沉星侧面的向杜铭一打听,知道皇上仍是流连在一家名叫醉茗轩的秦楼中,和一个头牌的清倌打的火热,全不理会她的心急如焚。
"醉茗轩是吗。"沉星微微冷笑,拔高声音,向杜铭道:"麻烦带路!"
杜铭自从沉星到了这里就被楚君焕调回行辕,保护沉星的安全,杜铭是深知沉星身份的人,之前发生的事他也门儿清,是以对沉星始终有些芥蒂,可是也不敢怠慢,此时听见她说要去醉茗轩找皇上,顿时吃了一惊,未等他劝阻,沉星已经拔腿就去了。
沉星一进醉茗轩就被不少姐儿给盯上了,这些人目光里满是垂涎,这几天真是好运气,竟然专来些相貌出众的年轻公子。
"公子,要..."老鸨喜滋滋的迎上来。
"妈妈,本公子要听琴。捡你们这里弹琴最好的姑娘来伺候。"沉星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心里有些毛毛的,但是还是故作熟络的掏出一大锭马蹄银扔给她,也是免得她近前来拉扯。
不但都是清俊的公子,而且出手都那么大方。
"好嘞。"老鸨赶忙接下,就要叫人来服侍。
"不用。"沉星扬手一指,指向正传来灵动琴声的厢房:"我就要里面弹琴的那位。"
声音清清楚楚的入耳,让那琴声戛然而止。
老鸨的脸顿时垮下来了赔笑道:"这位公子,那位落雁姑娘已经有客人了,我们这里,还有..."
"不用,我就要她!"沉星沉下脸来道:"那人出了多少钱,我加十倍给你。"
十倍!
杜铭跟在身后,脸色乌黑一片,苦也,苦也,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老鸨眼睛咕噜噜的乱转,十倍啊,好大的口气,她狠命咽了下唾沫道:"公子稍等,我去问一声。"
"不用问了。"一个人影从二楼的雅阁间传出来:"这位落雁姑娘,我拿三千两给她赎身。她,跟我走。"
是他的声音。
赎身?堂堂南楚国的皇帝居然要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沉星脸色冷了冷,赎身是吗,要荒唐是吗,好,那她索性就跟他比比谁更荒唐。
沉星一咬牙,噌的一声,将发簪子拔下来,长发倾泻,虽然脸上还有易容,但仍不失为姿容清丽的美人,就这一下,已经将大半的买醉男子的目光吸引过来,多半都是猥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