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猛然回头看向那一片暗影,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可他明锐的从风中捕捉到有一股遒劲深湛的内力。
看来,是有不速之客到访。
找慕容澈的中帐要容易的多。楚君焕无声的接近,帐中仍然火光通明,他悄然拔出薄刃锋利的匕首,他裂帐看去。
帐中传来呢喃的轻语,他听不清楚,可是却清楚的看到榻上相拥的两个人,背对着自己的那一个白衣,青丝垂腰,倾泻如瀑,身形纤薄,灯光涂晕。
楚君焕的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所谓的白衣少年,果然是个女人。
只是,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们的手臂纠缠在一起,身体也紧紧的贴靠。
烛影摇红,几多温柔,将那偎依纠缠的身影拉的很长,锋利,灼烫。
他们在温声细语,慕容澈目光低垂,温柔而疼惜。这样的目光,楚君焕曾经见到过。那时她寒毒发作,他们也曾这样偎依,而他的目光就如这时的一样。
心,一半淬火,一半沉冰,隐隐的疼。
那长发飘然的背影,和她何其相似。是她吗,她真的还活着?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可她却靠在了另外一个人的怀里,这对他而言,算是喜,还是悲?
一阵失神,一阵惘然,北地利若刮骨的风灌入胸口,将呼吸血液俱凝固成了冰,凌乱的心绪,失去了原本的警觉。直到一股劲风自身后扫来,他的目光才澄明了一下,敏捷的一动,转身,避开,掣剑,一气呵成。
"什么人!"一声质问,剑锋直指他的胸口。整个燕营都因为这个声音而震动起来,潮水般的燕兵飞快的向这个方向聚拢来。
火把流动成河,霎时如昼。
这个时候绝不适宜动手。楚君焕深瞳眯起,不发一言,眼尾扫了一下帐内,按捺下想要冲进去见她的冲动,这个时候亮明身份,绝对会无法收拾,于是他足下轻轻一顿,便要以轻功离开。虽然左右都是人,可是依照他的工夫要脱身并不是难事。
"澈,外面出什么事。"
"别急,我出去看看。"
帐中低低的对话声清晰入耳,如风过湖面,顷刻间乱了他的心神。那个声音,虽然刻意的压低,可以瞒得过别人,如何瞒的过他?
身体瞬间的僵滞,已经失去了先机。暗夜里一柄银亮的飞刀穿透风声,刺入他左腿股后侧,虽然没有击中要害,可是仍然伤的很深,他本就是在中毒之后没有完全恢复,于是身体重重的震了一下。
他微微的低了低身体,一手探至中刀处,敏捷抓住飞刀的柄,猛然向外一拽,星星点点的妖红迸溅。带着倒钩的暗器被他生生拽出来,上面竟然还沾着血肉,就那么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诸如绝尘等人都是一阵寒,这个人对自己居然这么狠。
血腥在空气里肆虐开来,疼痛让他猛然清醒过来,牙根紧绷之后,十几个侍卫已经同时挥剑逼近。为了不泄露身份,楚君焕并没有带自己的那柄龙泉剑,只带了一把轻便的镔铁剑,身上又受了伤,孤身一人,可谓占尽了不利。
"且慢。"青衣磊落自帐中而出,慕容澈洪亮的两个字止住了那些侍卫,他的目光跳过众人直接锁定那黑衣人:"是谁!"
楚君焕眸中一寒,并不回头,而是趁着众人退下的片刻,纵身而去,身如轻鸿展眼消失无踪。
绝尘就要追去,慕容澈却将他喝住:"不必,随他去吧!"
"王爷..."惊尘吃了一惊,在旁不解的看着慕容澈。
慕容澈眸中深沉,已经透着了然。
这个时候沉星款步走了出来,刚刚经历了一次毒发之后,她的脚步还有些不稳,脸上仍是完美的易容,不露任何痕迹,她看着帐外的阵势和通明的灯火,微微皱了皱眉,一眼看到了地上的血迹还有沾满血的倒钩飞刀,看起来触目惊心,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这种刁毒的暗器用这种几乎是野蛮的方式拔出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忍受那样的疼痛。
难道是他?
"没事,回去休息吧。"慕容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只是不愿点破,淡声道。
沉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笑却有些勉强。
楚营。杜铭亲自将营地巡过一遍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准备回到楚君焕这边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吩咐,刚刚走近,就觉出黑暗中有人,顿时浑身都紧张起来,悄悄握紧了剑鞘向前,当走近看清的时候,却愕住了。
怎么是皇上?
他一身黑衣,脸色更是难看到几点,他眼尾扫了一眼杜铭,没说什么,径自入内,步履有点踉跄有点颓丧。他走过的地方,星点的血印跟随。
杜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皇上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受了伤?
楚君焕回到帐中,将自己狠狠的摔在了榻上,全然不理会什么伤口,什么疼痛。
他睁着眼睛直直的望着帐顶,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尸体一般毫无生气。
他的心很乱。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个白衣少年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爱之入骨的女子没有死,她还活着,上苍没有残忍的真的带走她。
陈清云,清云,轻云,云轻...凤鸣山里惊鸿一瞥,他的雪莲仙子。
一抹笑,未曾在嘴角泛起便僵凝,眸中浮出的却是彻骨深寒的疼痛。
可是,现在的她,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