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作戏你还不够格。”但,像吗?真的不像。乍见的一瞬间,他就觉得不像。一双无神的大眼,唯一的光芒闪动是对世情的迷茫;在那美丽的面孔下,也许隐藏太多黑暗与凄惶。她不怕他,不怕指着她喉咙上的尖刀,那种不动声色是极令人激赏的。
蓝沫儿怔了怔,对于他的话无法回应。
“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并没有在作戏,也无意作戏。”
那男子角嘴微动了一下。
“你真是蓝沫儿?”
“是。”
“皇兄的女人?”
蓝沫儿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像她这种情况算不算是皇帝的女人;稍后,她抬头看他。
“算吧。”
“嗄?”这是什么答案?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那么,蛊惑向来勤政的皇兄,即位以来第一次早朝迟到的女人也是你?”
“是。”
男子冷冷的盯着她,眼中的杀意在逐渐聚集……
然而,那女人依然以冷淡来应对:
“你现在的举动……是想杀我以定君心吗?”
男子闻言,左眉微微一挑,脸色变得森冷阴沉,寒气逼人的说:
“外面现在盛传着一种谣言,说是当今皇上被妖精所惑,穷奢极欲,**不止,并且数谏不听。你觉得作为一个忠心报国的臣子而言,他应该做些什么呢?”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荒谬而破天荒的与这个女人说这么多废话,他该维持一贯的冷血作风,立刻将这个迷惑帝王的女人一剑毙命,免得后患无穷。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萌生一种想延缓杀她的念头。
蓝沫儿直视着他,彷若孤魂似的飘忽其中。
“听起来,好像是史诗朝歌。荒淫无度,**无比,不理朝政,醉生梦死,宠信妖妃,亡国之君,是这样吗?”蓝沫儿不知道这情况算不算是对历史的一种亵渎;几乎,她都快凝集出一抹笑意了!
“就不知阁下所指是商纣王帝辛,还是隋炀帝杨广呢?”
“你在胡扯什么?”男子显得有些懵怔地瞧著她,一边还与上前护卫的紫月打得难分难解。
天!母后有没有搞错?这种傻女人会毁灭皇兄?通常为了自保,没有人会轻易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过。更没有人会像她这般愚蠢的自己挑明说。皇兄竟然会被这种笨到家的女人迷惑了?
好!就算会吧,那皇兄的品味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而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他自己也因为她的不合逻辑而愈来愈不想杀她。
“啊!”她低呼,发现紫月不知何时已揽住她的腰,退离数米。然后,伫立在她身前,吐出的字言冷如冰。
“菱王,请住手。”
“紫月!你竟敢和我动手!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王法何在?”
“我在挽救你的命。”紫月打断他的话。皇上曾经为了一句伤害她的话,生气到险些把三千后宫全部打入天牢。连对太后都是如此没有情面,他想不到会有例外的人。
“救我?谁敢杀我?”男子有些意外的问道。
紫月淡淡的皱起眉心,望着男子茫然的神色,冷然的开口。
“皇上。”
男子迟缓地眨了眨眼,精锐的头脑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僵滞。在如海棉般吸收紫月的话下之意后,目光调至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的女人身上。她半垂着面孔,衫裙沾泥,髻上的发丝凌乱地落了几缕,不甚红泽的唇瓣却奇异地流露出一抹苍白的性感,他心中感受杂陈不已。
突然,男子的心头一惊,有种不祥预感。怕更深想下去会是令他害怕的答案。他极力冷静,反复去想他来这里的目的,不让一丝杂念入侵自己脑海中。
他要杀她!为了他的皇兄,为了天澈王朝,杀一个人不算什么!尤其是一个女人。
想到这,他倏地往上一跃,举起那把皇帝赐的雪剑,指向她的脖颈。
她没有回避,也不让紫月动手,只是直直的看他,他身上某种压迫人的特质与龙羲是相似的。
“他允许你动他的女人吗?”
“不知道,也许他会杀了我。”他的剑又更接近了些,剑锋已经强势抵住她,以他的威胁企图使她像别人一般瘫软。
但,一分钟过去了。她没有,冰冷的面孔依然冰冷;黑眸闪动冷淡无波,然后,她轻轻推开抵在她喉咙上的剑。
“既然要杀我,为何不动手?”
“你以为我不敢?”他口气有些急促,不知是挫败还是其他──而他是背对着拱门的,不知在拱门后,龙羲的身影此时已经疾步而现。
“龙瀛!”一转眼间,远处的白衣男子大步跨了过来,手拿摺扇,白衣飘逸于风中,沐浴在金光下。
龙瀛看向他,本是喜悦的重逢,心境却大有不同。
“臣弟拜见皇上万安。”
龙羲站定在他面前,俯身看了下他握在手中的雪剑,然后又抬起眼看向他。
“瀛,什么时候回来的?朕以为你还在路上。”
“回皇上,臣弟的人马刚刚进府。”龙瀛低首,眼光也不觉的落在自己执剑的手上,看着,若无其事地应着,但眼中却闪过一抹暗淡。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来见朕?”
“臣弟想给太后请个安后马上去见皇上。”
“你这一脸杀意的模样,是要跟太后请安吗?”他冷哼。
龙羲不善的口气令龙瀛讶然不已。这是什么情况呢?这怒意的来源,是因为他企图伤害这个女人。而他的皇兄几曾把怒意完全不掩饰地暴露在外过?
这是否可以推想出两点看法──若不是皇兄太生气,就是皇兄太在乎,会是哪一种?
“皇……”他正欲再开口,冷不妨被龙羲打断。
“好了,你辛苦奔波,回去休息后再向朕报告各邻国的动态不迟。另外,巡国之事你以后也不必再做了,朕会另给你安排事务。”
“皇兄,你在生气──”
龙羲将他推入园中的木雕椅中,然后冷不防的靠近他,直到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为止。
“近来天下承平,让为兄稍微去为女人费点心思也不过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