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救了阿摇的是薛郢?!”
趴在军床上的洛宸一声大吼,又因为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既然是薛郢,他怎不说啊!”
洛宸屁股上挨了四十军棍,据说皮开肉绽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他趴着和摇光等人说话,表情很是意外震惊,洛怀信摇头失笑,“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洛宸略思索会儿倒也释然,随即赞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薛郢的箭术的确整个洛州大营中无人能比,没想到他还如此侠肝义胆,可是辅国大将军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下怎么办?”
“他今早被带去赤西大营受了刑,待会儿先让他回咱们府中养几日避风头,这边自有你爷爷顶着,你母亲也一直想知道是谁救了阿摇,也让她尽尽心。”
洛宸不住点头,“那……那父亲……我能回府吗?”
洛怀信眉头一皱,“你仍留营中,你现在是禁足思过,还想回府去?”
洛宸眼珠儿急转,一边看向摇光,“可是……可是摇光自己在府中必定憋闷的慌,我回去也好有人带她说说话逗逗乐儿,父亲,我再也不会私自带她出府了。”
洛怀信蹙眉,“你爷爷下了命令,谁也不能忤逆,再者,府中有薛郢还有秦世子,谁不能陪摇光说说话。”
洛宸苦笑起来,“他们哪能啊,阿摇她……”
“你妹妹现在大好了,你不用担心。”
洛宸便仔细看摇光,摇光走到他军床边来,“表哥听舅舅的话吧。”
洛宸眼眸一亮,“阿摇你……”
“她和秦世子遇险受了点伤,可人却比从前更为灵性,我和你母亲还有你爷爷都和你想的一样,的确得让她多认识些人多走动走动。”
洛宸一个劲点头,“是是是,正是这个道理!”
洛怀信颔首,又严肃道,“你这次犯的是大错,好好反省反省,你爷爷的脾气你知道,可不是求饶认错就能了了的。”
洛宸面色苦的快要哭出来,一把拉住摇光的手,“阿摇,那表哥过几天再回去看你,你自己在府中可要好好的,下次回去给你买好玩的。”
虽说摇光好转许多,可洛宸还是拿她当小孩子看待。
摇光点点头,露出丝笑意,“表哥好好养伤。”
找到了救命恩人,洛怀信当即派人先一步回了洛府报信,摇光在洛宸这里待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军中,洛怀信送他们到营门口,孙慕言带着先前的洛府侍卫早已等在那里,他回营中取了自己的东西,又稍作梳洗,鬓发齐整衣衫干净,虽然面上伤势依然明显,可看起来挺拔俊逸许多。
即便如此,摇光仍然看的心中一酸。
当年的孙慕言,得其祖父真传,不仅文武双绝,更有永安第一公子的称号,他爱着银衫骑白马,爱酒爱热闹,从永安御街上打马而过时不知引多少少女怀春。
“你们先去一步,今夜我和你外祖回府,到时再聚。”
军中还在彻查戎族奸细,孙慕言的事林原亦不会善罢甘休,只得让摇光先回府。
摇光点点头上了马车,紫檀和红袖本要请孙慕言入车,孙慕言却推辞了,“小姐在车中,薛郢粗莽,入内未免唐突,就坐在外面便可。”
大周民风开放,西边就更是如此,熟稔的男女同车也不算什么,而紫檀和红袖乃是将孙慕言当做大恩人才不介怀他同摇光同车,却没想到孙慕言自己考虑周全。
紫檀和红袖相视一眼,对孙慕言更为赞赏,也不多劝,于是摇光三人在内,孙慕言和车夫在外,和洛怀信告辞之后便朝洛府而去。
因是分了内外,一路上也未多言,倒是红袖和紫檀私语了几句,不外乎是对孙慕言的褒奖之语,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回到了洛府。
方茯苓得了消息,正在府门前等着,一看到马车门口坐着的孙慕言便上前道,“你就是薛郢兄弟吧,请受我一拜,多亏有你救了我们阿摇……”
方茯苓说着一福身,孙慕言跳下马车忙让开了身。
“不敢当不敢当,夫人快请起。”
方茯苓起身打量薛郢一瞬,笑着点头,又去拉走下马车的摇光,“给薛兄弟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薛兄弟先安顿下来,马上让府医过来给你治伤。”
说着,带着摇光往府内走。
“你的事你们洛将军派回来的人都告诉我了,你不要担心,有洛将军和刺史大人在,一定不会让人冤枉你,说起孙氏,也真是……”
方茯苓唏嘘一句,“你到了洛府便如同到了自家一般,这几日先好好养伤,墨将军抓了达郯,戎族人一时半会儿不敢动作,你不必记挂军中。”
方茯苓到底不似寻常妇人,几句话都说在点上,孙慕言一路附和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摇光背脊上,摇光走在前,仿佛有所察觉,回头安抚的看了孙慕言一眼。
不多时,到了为薛郢准备的临风院。
“这处院子安静,最适合养病了,且距离府中的校场不远,你若实在嫌憋闷,还可去府中校场活动活动,把东西放下,我瞧瞧还有什么需要规制的。”
方茯苓去了左右暖阁,又吩咐人加火炉加毯子,一时间倒是留下孙慕言和摇光在正屋独处,孙慕言左右看了看,有些情急的上前一步,“小姐,那夜不是——”
“孙大哥,既来之,则安之。”
摇光打断孙慕言的话,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孙慕言瞬间铁青的脸。
恰在这时,方茯苓从一旁走出来,“好了,都安置好了,薛兄弟,你安心休息片刻,阿摇,你也得回去看看腿上的伤了。”
摇光扬唇笑起来,又看向孙慕言,“薛大哥,那我先走了。”
摇光和方茯苓一同离开,孙慕言则站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来,他额角一层薄汗,全是被摇光那句“孙大哥”震出来的,他知道,那绝非是摇光的口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