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礼道歉？居老爷你未免太看轻我们这些粗人了。如果事实真如大少爷所讲，我们四人一定二话不说立刻扭头就走。但如今他在此搬弄是非，歪曲事实，还想妄求我们原谅？如果我张昆真的这么容易让人打发，我还有何颜面出去面对居府外那些受尽他屈辱的兄弟！”
居老爷原本以为此番自己已经下足本钱，还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张昆四人应该会满意这样的结果。没想到那张昆非但毫不领情，反而还非常粗鲁的上前，将大少爷身旁的凳子一脚踢翻，吓得大少爷抱着老爷的腿瑟瑟发抖。
“墨寒，张昆兄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到底还有什么在隐瞒着爹？”
居老爷心中虽然已隐隐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大少爷亲口承认。
一方面，他虽然知道张昆不可能专程上门来撒下这样一个谎，但他依然心存侥幸，希望这一切都与大少爷无关，只是别人想让他背个黑锅而故意捏造；另一方面，即便这次的事儿真是大少爷做错在先，但如果他能自己承认过错，勇敢的站出来承担责任，老爷大概也一样会专程在心里找个理由去原谅他。
“爹，孩儿真的什么都说了，孩儿只是照着爹与大掌柜的吩咐做事。爹，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不相信墨寒而去相信那些外人呐！”
大少爷死死地抱着居老爷，满面都流着热泪。居老爷听过他的话，脸色不仅没有好转，脸上反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抬头朝张昆望去，看出了这汉子眼眸之中所散发出的坚毅和愤怒。随即又回头望向自己的儿子，那个此刻正一面抱着自己的腿哭诉着，一面不时偷瞄自己的儿子，眼神之中却只有心虚和恍惚。
“混账，你还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居老爷抬脚一踢，便将大少爷向后踹出了一段距离。
“爹……爹，墨寒没有骗你，墨寒真是冤枉的……”
大少爷害怕居老爷不相信自己，连忙连滚带爬的又重新爬了过去。反正他已经闯下了太多的祸，若是不死撑到底，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扭转乾坤了。
“居老爷，要知道我们两边到底谁在说谎谁说的又是实话实在太容易不过了。只要大少爷敢跟我们四人当面对质，我张昆敢以项上人头作担保，一定可以让此事全都水落石出。”
张昆向前一步拍了拍胸膛，他已经再没性子在此看着这毫无人性的二世祖装腔作势了。既然大少爷想来一招死不认罪，那就别怪他张昆当众拆穿他的西洋镜。反正他现在装的越是委屈，等到真相大白之后他便会被居老爷责罚的越重，所谓爬的越高跌的越重，不枉他们有备而来，如此便更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如此甚好，还请四位兄弟还老夫一个事实真相。”
居老爷将左脚一蹬，甩开又想上前来求饶的大少爷。这一次他不再准备给大少爷任何机会，既然他之前不知珍惜，今后也不用再妄想自己会再原谅他。
“阿辉，你先说。”
张昆轻轻一挥手，站在他身后一个个子不高，身形略显肥胖的男人就向前站了出来。
“大少爷，这个月初六，请问你可有回府，如果未回当时又在何处？”
这月初六正是大少奶奶的生辰，按道理大少爷必定是在府上的，但那日他因为刚接手同泰祥，又要费劲心思同各商户解释新颁布的预卖规矩，实在是没有空回府为大少奶奶庆贺生辰，于是便只在中午抽空回府陪着大少奶奶一起吃了顿饭。
“畜生，还不快回答。”
居老爷踢了踢大少爷，逼迫着他开口说话。
“我……我那日中午回过府，陪着大少奶奶庆祝生辰。到了晚上因为铺子里事情太多，实在走不开，所以便睡在了书房。怎么了，难道我这个居府大少爷晚上到哪去，有没有回府也都全要向你们这些下等人交代不成吗？”
大少爷原本还有些支支吾吾，没想到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便越来越大，那从小便伴随着他的优越感不知不觉又隐隐发作，让他浑然忘记了现在的局势。
“啪啪———大少爷果然是大少爷，就算现在如此形势，对着我们这些下等人说话依然派头十足。不过大少爷可能不知道，我们当中那天有人刚好不在盐场上工，当然了，大少爷也不会在盐场，所以你们两人就这么碰巧的在街上遇上了。”
张昆一边拍手，一边假装赞许的说道。
“哦，不对。不应该说是遇上了，而该说是大少爷被我们的人撞见了。当然了，大少爷自然是不会注意到我们这些下等人的，因为大少爷那时候的魂魄多半已经被倚红楼的姑娘们给勾去了，又怎么会留意到自己正被人跟踪。”
“什么———”
大少爷倏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张昆喝道：“你们竟敢跟踪我？”
“大少爷说忙于公事，不错，那时候我们同泰祥内所有的工人伙计都在忙，我们盐场的盐工每天都必须日夜不停的在盐场干活，除了一日三餐和仅有的三个时辰睡觉休息之外，其他时候我们都不能有半刻休整。可是，我们这些人在为了同泰祥卖命拼搏的时候，敢问一声大少爷，你又在何处？”
“墨寒，他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还没等居老爷发火，大奶奶已经站了起来质问。
一直以来大奶奶最疼爱的就是庄仪这个侄女，一来这大少奶奶的爹原本就是大奶奶的亲哥哥，他们兄妹两不仅出自同一娘胎，从小关系更是极好。不论是爱屋及乌，还是因为庄仪她爹的身份，大奶奶自然都不会亏待了她。
二来，这大少奶奶平日里就是位知书达礼、乖巧温顺的媳妇儿，虽然大少爷似乎对她不太宠爱，但却甚得大奶奶欢心。
如今见这乖巧的媳妇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失了面子，大奶奶如何能不站出来为其出头。
“娘……我，我那日只不过……只不过是因为被公事所扰，心里实在烦闷又不想回府来扰了仪儿生辰的喜庆，所以……所以才……”
大少爷的回答虽然勉勉强强算是个理由，但也并不能说没有道理。
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地位本就远高于女人，特别是这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们，流连烟花柳巷更是再普遍不过的事儿了。要不是居老爷在乎居府名望，对三位公子都严加管教，虽说二少爷花名在外，但也远比其他的世家少爷要稍微收敛些。若是真的撒手不管，只怕他们在烟花巷里花费的精力可远比现在多的多了。
“婆婆，算了……相公为同泰祥的事情奔波劳累，这本就容易让人心烦。都是庄仪不好，是庄仪不够体贴，请公公婆婆千万别责怪相公。”
大少奶奶轻拭着泪站起身来，这个温婉贤惠的女子有着一双似乎满含哀怨的星眸，她的身材不算富态，皮肤又特别白皙，虽然未透着病态的青色，但不知为何，柳若儿看着她竟有种见着林妹妹的感觉。
大少爷这人品性不佳，没想到却能有福气娶到这般温柔明理又体贴忍让的妻子。真不知道是古代的男人太幸福，还是古代的女人太不幸。
“墨寒此举确实不该，但男人大丈夫有几个女人也不算什么怪事，我想张昆兄弟就不用在此问题上太过苛求他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了。”
居老爷出乎意料的站在了大少爷这边，他虽然也不认同大少爷这种独自享乐的行为，毕竟那时候盐场的所有人都在忙着赶工。但转念一想，男人在大少爷这个年纪，本就是风liu少年，碰到了心烦的事难免会容易血气上涌，同样身为男人，又是过来人，居老爷似乎很能理解大少爷的心态。
大奶奶听了居老爷的话心中有些闷气，但也不便发作，毕竟老爷这也是在为自己儿子辩驳。但其余三位夫人，听了老爷的话，心中却均各有各的滋味。她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曾经都曾是老爷的新欢，但后来却都成了旧人。
就连其中最年轻貌美，最得宠的四奶奶，此事也忍不住的瞟了眼柳若儿，心中似乎若有所思。
柳若儿坐在靠里的位置冷眼看着厅里的一起，心中却在暗自感叹着。这居老爷平素对自己那样和善，没想到碰到了这种问题，一样也还是站在了大少爷那边。男人啊男人，难道都是如此自大如此自我的动物吗？只会将女人当做附属品，就不会一辈子只好好的珍惜一个人疼惜一个人？
“居老爷所言甚是，人不风liu枉少年，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跟大少爷计较，但如果居老爷你听了阿胜的话后，还仍然认为大少爷在此事上无错，我张昆保证不再带着众兄弟跟老爷作对，立刻就回盐场继续干活。”
张昆所言虽然气势十足，但其中却隐隐有些不妥。
他看中的是居老爷的为人，所以才敢落下如此狠话，但居老爷若是在听完阿胜的话后依然为了私心偏帮大少爷，那他们这些闹事的盐工不就必须乖乖的回盐场去继续做工了吗？
胆敢做出这样的承诺，不知是张昆太过信任居老爷，还是另有目的。
“张昆兄弟如此看得起居某，老夫实在惭愧。老夫虽只是满身铜臭的商贾，但也懂得明辨是非，如果阿胜兄弟所言真能证明墨寒犯下的过错是因他的一己私心，居某保证，一定会严惩不贷。”
居老爷上前一步正视着张昆与阿胜，似乎在等待着阿胜开口。
柳若儿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有些疑惑。
看样子刚才张昆的话，并不是在随意下注，而是因为他清楚居老爷的为人。因为他看出了居老爷对大少爷的偏帮，所以故意如此说，便能激将到一向都重视风评和名誉的居老爷，让他做出公正的判断。
但最让柳若儿奇怪的还不是这个，和这些比起来，反而是居老爷那摇摆不定的态度最让她疑惑。
按居老爷一贯的作风和为人，他应该是整个东瞻城内最刚正不阿最一视同仁的老板才对。但不知为何，在这关键时刻，柳若儿却明显的感觉到了老爷心中对大少爷的一味偏帮？
难道说人到了老年，真的容易犯糊涂？还是说，大少爷在居老爷心目中的地位，实际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家的预料。
－－－－－－－－－－－－－－－－－－－－－－－－－－－－－－－－－－－－－－－－－
500+字奉上，明天應該也是很晚更，起碼要1點了吧，大家最好早上起來看~最近在酒店碼字白天還要陪朋友比賽，比較慢，抱歉哦各位~~小西會好好反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