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硕侨细细的摸着水颜的脉搏,除了蹙眉,便就是无奈。
将药丸放到水颜的手上,水颜麻木将它放进嘴里,麻木的吞进咽喉,一切都麻木的不想再去想。
江硕侨细心的将被褥朝里面压了压,但水颜的手,依然冰冰如也。
眼里又出现了雾气,但将头偏向一面,努力的不让它掉落下来。
想起他的话语,想起那一句两清……如果她真的就像安简薰那样蛇蝎,就不会让自己这般的伤心,让自己这般的委屈。
郁骐叹口气,对于现在的局面,对于水颜和阎濮昊这两人,说得再多,都是无可奈何,注定没有结果,那现在就不该让事情在继续,但不管水颜怎么逃离,到最后都要将她拉扯进来,还要用上些莫名的事情。
“既然你要回湖城,就回湖城吧,这个是非之地,呆着也是伤心。”郁骐的语调也是无可奈何,造成这样的局面,到底该怪谁?其实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水颜回江南。
“郁骐,湖城很美。”幽幽开口,嘴角噙上笑意,但这一句很美,却不是说的是那的山水,而是她在那里的心境,十几年的自己,或许只有在那里,感觉自己才真的是为自己着想着。
“很美就回去吧,别人都说江南山水好,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郁骐撇嘴一下,说的也是心,也不说江南的山水。
水颜点了点头,嘴角荡开了笑意,很自然的笑意。
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了江硕侨的手。
“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不要忘记?”脸上是惊讶和坚定。
江硕侨愣住,脑子里还真的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有着什么事情答应过水颜。
“我死后,一定要将我葬在孩子的身边,但不是阎府的祖坟。”语调依然着急,害怕他们都要忘记,但这样话语说多了,厌烦的却是听见的人,何况是不想让她死的人。
江硕侨蹙了一下眉,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答水颜的这个问题,因为回答得太多次,觉得都有些敷衍,而且水颜的心,仿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感到欣慰,感到放心。
“等你死了后,我会完成你的心愿的,但在你还没有死的时候,我希望你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语,会让我觉得有些厌烦。”郁骐直白的开口,水颜总是把死挂在嘴边,总把那死去的孩子当成以后在一起的相伴,郁骐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既然阎濮昊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什么良人,那何须把那个死去的孩子挂在嘴边,想着以后,还真是奇了怪了。
水颜苍白的脸,更加的找不到一丝绯红,她努力的笑了,笑得有些痴迷,她怎么不去想着那孩子?她怎么不愿意让孩子和她葬在一起?
她水颜一辈子,到此时却没有任何一个带着血缘关系的至亲在身边,当初有了那孩子的时候,便想着一定要将那孩子亲手带大,但到最后却被自己的亲爹害死……她又怎么不去时时惦记着这样的事情?怎么不去想着,在地府和他相伴?
屋子里变得沉默,水颜没有开口去反驳郁骐的话语,也没有在为自己去解释什么,只是有些虚弱的笑着,笑意显得自卑。
“郁骐我想你出去一下,我有事情想和水颜商量一下。”江硕侨认真,诚恳的开口,不在乎郁骐会想什么。
郁骐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门,但在出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看他们两。
水颜抬高头,有些不明白的望着江硕侨,不明白他要对她说上什么样的事情。
屋子变得沉默,沉默得让人有些沉重。
“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啊?”水颜还是忍不住了,因为这样支支吾吾,这样半天不说出话语来,不像江硕侨的性格。
江硕侨突然荡开了笑意,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傻傻的笑意,这样的笑意和他的长相一点都不相符合。
水颜愣住,脸上更是不明白。
直到好一会,江硕侨才像下了很大决定才缓缓开口道“你真的要回湖城去?”睁大自己的眼睛,认真的望着水颜,害怕她的反悔和话语。
水颜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我想回去。”水颜没有把话语说得肯定,只是想着,因为她是害怕自己在还未回到湖城就命归于半路上。
江硕侨笑了,笑得有些痴傻,连忙继续说道“只要你想,我就带你回去。”
水颜点了点头,只是隐晦的表情,有着一丝丝的担忧。
屋子又变得沉默,江硕侨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还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好像有很多话语,堆积在了咽喉,不知道该怎么说。
水颜更加的诧异,这样的江硕侨她还当真的没有看到过,有点憨厚的傻气。
“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水颜憋不住了,她确实有了好奇。
江硕侨显得更加的慌张,突然深呼吸了一下,再次摸出放在自己胸间那个长相难看的荷包。
望着那荷包,水颜更加的诧异,这些奇怪的举动是真的不知道江硕侨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在意你荷包这么丑。”开口,这话语显得有些没头没脑。
水颜显得不好意思“是我太妄自菲薄,将这么难看的东西给你。”
“但对于我来说,它却是我心里面最美的东西。”这句话江硕侨说的铿锵有力,甚至没有一丝迟缓。
水颜呆住,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她不想发生的事情。
水颜低下头,不去看江硕侨此时灼热的眼神。
“水颜,我不祈求你能忘记阎濮昊,但我祈求在以后的日子,是我与你相随。”屋子里的迷障在此时全部打破,但尴尬了水颜的心。
现在的她,还何德何能有本事去高攀江硕侨这样的好人。
“你这样开口,让我不敢在和你一起回湖城。”水颜蹙眉,心在害怕。
“你会和我回湖城,因为我打算娶你,我不管你是否在考虑什么,也不去想你在顾忌什么,我娶你的决心,是不会改变……其实这话早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该说了,但我想现在也不晚,因为我会让你活在这世上,因为你以后的日子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眼神变得温柔,但语调却让人的心颤抖,只是这样的颤抖,不是因为高兴,也不是因为伤心,只是觉得这样的话语,说错了时间,说错了地点,说错了人。
水颜不敢在看江硕侨,她其实还是自私了。
她其实一直都感觉到江硕侨有些隐晦的情感,其实她也一直都看出了,他这般的帮她,不是因为如同朋友一般……其实应该早点拒绝的,何必像现在如此难堪的面对这一切。
“你不要纠结着眉头,从我第一次见你,你把你的手腕伸在我的面前开始,你的眉头就蹙着,脸上淡然着许多的故事,当初我瞧不起你,觉得你不自爱,但事后你却让人心疼……水颜我此时的心还在疼痛着,你说我该怎么办?”哀伤的眼神里面有着浓浓的爱恋,江硕侨将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他的这里确实在刺痛着,刺痛的是意料到的拒绝。
“我想我还是不会回湖城了。”冷淡的开口,拒绝得如此的明显,她有什么样的本事能嫁给他?
江硕侨的脸上确实出现的挫败,但过了一会又拉扯出笑意“你会回湖城的,我也会让你会湖城。”肯定的开口,这次他一定要让水颜答应。
过去他太过于顺从水颜的想法,但却让她一次次的错,这次她不能让她在逃避,更不会让她再错。
“水颜答应我,让我做你的夫君,让我和你相伴。”没有松懈的再次开口。
水颜显得为难,不敢把话说到绝处,怕伤及感情,但却又不想在继续此时的话语。
低下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就算我能苟且在这世上,但我也不能在怀有子嗣,我怎么能害你。”水颜的心在抽痛,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让她如此不舒服的过去。
“在一起何须去在意时间,又何须去想那么多的事情,我只想我们在一起,而不是去想一些让人不舒服的过往。”江硕侨笑了出来,笑水颜的过于在意。
水颜愣住了,眼里的泪水滑落。
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么的感人,也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么重的情感,而是因为江硕侨说着,不去想着一些不舒服的过往,她和阎濮昊就是去在意太多的过去,在意了太多的人,才走到现在根本不能挽回的余地。
江硕侨的大掌捧住了水颜的脸颊,拇指温柔的将水颜的泪水擦去。
“我不会让你落泪,如果我们回到湖城的时候的,你一定是满脸的笑意。”江硕侨的语调变得轻浮了,她不想水颜因为这样而掉落泪水。
“我不值得你说这样的话语。”水颜沙哑的开口,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就像这荷包一样,所以人都觉得它不漂亮,但我就觉得它珍贵,没有理由就觉得它好。”江硕侨不想就这么的放弃,他也不能在放弃。
水颜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无奈。
这样的话语,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如此珍惜于她,没有将她利用,也没有想着很多过去,这都是第一次。
其实她该欣喜的,只可惜,想听见对她说这话的人,至始至终给她的只是是伤害。
江硕侨愣住,不明白水颜此时的笑意,但他却爱看水颜的笑,这样的笑,来得太少了。
伸出自己的手,俯下自己的身子,湿润的唇,吻上了水颜。
水颜睁大了双眼,脸上出现了惊慌,她挣扎,但手却被江硕侨温柔的握进自己的手里。
微风吹进窗棂,心一次次的沉沦,但找到彼岸的,却不是本就该停留的心,阎府所以的挂饰和装饰全都是让人黯淡的白色的。
安简薰全身素衣的坐在屋子里的铜镜前,但眼神怎么也不敢将自己的眼神放到铜镜上,她害怕看见现在的自己,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觉得自己是一个蛇蝎妇人,连自己的孩子也成了自己的筹码。
嘴角噙上了苦笑,但就算此时她也不想后悔,因为她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孩子已经离去,就算后悔了,他也不会在回到她的身旁。
一双大掌按住了她的肩,安简薰的心突然一阵刺痛和欣喜……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动作了,就算在肢体上,阎濮昊对于她都是客气的避讳。
自己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肩上,按住阎濮昊的手,泪水掉落,沙哑的声音如同哭泣得让人心痛。
幽幽开口,但说出来的是让自己自责,让阎濮昊无奈的话语“
娘怀儿一个月不知不觉,娘怀儿两个月才知其情,娘怀儿三个月饮食无味,娘怀儿四个月四肢无力,娘怀儿五个月头晕目眩,娘怀儿六个月提心吊胆,娘怀儿七个月身重如山,娘怀儿八个月不敢笑言,娘怀儿九个月寸步难前,娘怀儿十个月才到世间。”
阎濮昊的手微微的颤抖了,心抽痛得让人害怕,此时的局面到底苦到了谁?
“昊,我含辛茹苦将永儿生出来,为什么得到这样的结果?”转过头,泪掉落得厉害,就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阎濮昊抿了一下唇,迟缓的笑了笑,安慰的笑了笑“放毒是事情我已经在查了,孩子都是缘分,或许我们今生注定和永儿没有福分。”开口说出来的话语,却不是安简薰不想听到的语句。
安简薰蹙眉,黑色的瞳孔里全是不解。
“你还查什么,根本就是水颜放毒的,还要查什么,她都把永儿害死了,你居然还在偏袒着他,你的心里到底怎么了?”安简薰尖锐的声音,刺耳得有些惊慌。
阎濮昊缓缓的叹出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不想说自己了解水颜,但他却相信水颜你不是放毒的人,明明知道水颜或许有这样做的理由,但就是不相信她会是放毒的。
“她看见永儿已经奄奄一息,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的将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不管我怎么苦苦哀求,她都不愿意将孩子还给我,你说毒不是她放的,难道还是我放的!”安简薰提高了分贝,如同泼妇一样的样子,想掩盖的是自己的心虚。
阎濮昊转过身,不在言语,沉默的走出房门,其实安简薰的心情他懂,他也明白她加在水颜身上那无谓的罪名,只是走到这一步又是谁造成的,还不是自己。
缓缓的叹出一口气,看见急急忙忙的丫鬟跑到他的面前。
“爷,外面有个叫齐擎雷的说要见你。”丫鬟微微的喘息。
阎濮昊愣了一下,心突然提高了许多,难道是水颜出了事?!
加快步子,确实看见了齐擎雷一脸沉重的站在大殿外面。
上前,颤抖得不敢开口问出什么话语,因为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齐擎雷有些艰难的扯开笑意,心里却还在继续挣扎着。
“出了什么事情吗?”客套的话语都不用在继续,直接开口问道。
齐擎雷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出任何事情。”
阎濮昊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放松了许多。
“水颜的身子好些了吗?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但想起那日自己嘴里的两清,心却开始害怕,他和她今生怎么能注定两清?
“有江硕侨在身边至少她还死不了。”冷淡的说着,对于阎濮昊谈及到水颜,其实齐擎雷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对阎濮昊的无情。
点了点头,扯开了笑意“只要她好就行了。”
“你这句话说得还真是云淡风轻。”齐擎雷有些鄙夷,至始至终冷酷无情的是他,至始至终把水颜步步逼到决出的是他,现在一句她好就行了,是不还是还真的觉得自己是好人。
阎濮昊抿上薄唇,剑眉微蹙,他确实说得云淡风轻了。
齐擎雷转头,看了看大殿里面的灵堂“永儿是晚辈,这香我是不能上了,我只是想有些事情是不是该告诉你。”下了很大的决心,看见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愧疚的还有他自己。
阎濮昊愣住,确实有些不明所以,他和齐擎雷的交情看来,齐擎雷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事情要说出?
“是关于水颜的吗?”心再次颤抖了一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他们之间有链接的人。
齐擎雷点了点头。
心悸了一下,眉头纠结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什么事情?”
“喜事。”扯开笑意,但怎么看都像是嘲笑。
“喜事?”阎濮昊诧异。
“季凌阳给水颜的休书我已经拿到了,过不了多久水颜将要再次嫁人……这次还好,嫁的至少是个良人,水颜也算心有所托。”语调不快不慢,黑色的瞳孔里,想看清楚阎濮昊的在听见这话的所有表情。
颈部突然一紧,阎濮昊的大掌,死死的捏住了齐擎雷的衣襟。
“不要告诉我,那人是你。”咬牙切齿,确实有些不敢相信。
“我没有那样的福气,是江硕侨,他和水颜打算在三日后完婚,就一起回湖城,从此就算水颜是死是活,她也不会在踏入江南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