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夏小沐,越来越忙。每周除了周日,有六天晚上都要播报新闻节目和主持《目击》。《名流前线》是一周播出一期的访谈节目,夏小沐自觉自己并没有访谈经验,所以每次采访前,都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为了避免在访谈过程中,出现让嘉宾觉得主持人的问题太硬或者不舒服,夏小沐对于每个准备问的问题,也是反复琢磨,丝毫不敢松懈。另外,为了防止话少的嘉宾惜字如金而导致冷场,她也做足了这方面的应对方法。
虽然每一期都顺利录制,也暂时没有收视率的压力,可是一向不允许自己在工作中出错的夏小沐做得并不轻松。
夏小沐喜欢莫泊桑的那句话,生活不可能像你想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她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像。有时,她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比如,开车一个人,路上一个人,回家还是一个人。可是拼命工作的时候,她从来不觉得孤单。
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晚上回到家,吴妈告诉她廖鸿翔已经回家了。
她换了拖鞋,脱了大衣,却发现沙发上不见人影。书房未关严实的的门缝里,灯光隐隐约约透出来。
夏小沐走至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门里传来廖鸿翔磁厚的声音:“进来。”
她走进去,他头也不抬地说:“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手指仍然在电脑键盘上上下不停地翻飞着。
她扭了扭酸疼的胳膊,说:“刚结束工作就回来了。”
他又问:“你以前回家没这么晚吧?”
夏小沐在他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来,顺便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你最近没回家所以不知道吧,我最近天天都是差不多这个点才回来。我以后每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才能回来。”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事情,“我的助理告诉我最近《目击》和《名流前线》的收视率节节攀升,而且广告时段的经济效益也不错。可是我今晚才发现,代价却是你归家越来越晚,所以,我并不开心。”
“廖总,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你应该开心才对。”
“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只会工作的女强人。”他停了停,又说:“如果你觉得同时主持三档节目太累,可以考虑退出一档节目。”
如他所料,夏小沐果然拒绝,“那倒不必。我觉得我完全能够应付,也不觉得很吃力,只是要花比以前稍微多的时间在单位,所以晚上回家会比较晚。”
他看着她,“那你的家庭生活呢?你的个人空间呢?你是不是准备把你所有的时间都用到工作上?”
“我觉得把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不无不可。”她并不想说,我没有家庭生活可言,我也不需要个人空间,只要有事做,不无聊,不用在你身上胡思乱想就好。可是,她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一旦这些话出口,又将是一场争吵,她还有正经事想要跟他谈,不想弄得不愉快。
廖鸿翔语气不免冷了下来,“所以,你并不想为这个家,为我做出些让步,对吗?”
夏小沐点点头,“我觉得有必要我做出让步的地方,我自然会做出让步。可是现在的状态刚刚好,我不觉得我需要做出什么改变。”
廖鸿翔从电脑前起身,走到夏小沐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用不生硬,却也不怎么温柔的声音说:“猫咪,其实,我真的不想你这么辛苦。看着自己的女人天天这么抛头露面,在职场苦苦打拼,我的心里很不好受,你明白吗?”
夏小沐对着他笑笑,“廖先生,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就应该敢于选择自己的生活,有新型的价值观念、家庭道德观念及行为方式。”
他摸摸她的头,“可是,那是一部分人的选择,也有一种生活方式,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可以打扮得光鲜亮丽去参加各种时尚派对,可以时不时出门去最想要去的地方旅游度假,可以狂扫各大商场买各种名牌衣服名牌首饰,可以只花钱不赚钱,可以……”
夏小沐打断他,“廖先生,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不喜欢依附任何人。我想要的生活不仅仅是精神独立,还要经济上独立,事业上独立。如果我只想要过依附男人过一辈子的生活,当初跟你结婚之后,我就会辞职安安心心做个家庭主妇了,可是,五年前我并没有那么做,所以现在,我也不可能这么做。”
廖鸿翔更正她:“我不是要你做家庭主妇,你知道家里不需要你做任何的家务,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待在家里,陪我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的宴会,我出差的时候,你也可以随时跟我走,到了目的地,我办公事,而你,可以自由地出去玩。有时间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去逛商场,可以经常在外面吃烛光晚餐……”
夏小沐有一次打断他,“这些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制定的妻子的标准,并不是我制定的。”
廖鸿翔放开她的手,“你怎么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坐享其成,却偏要出去工作?”
夏小沐笑笑,“其他女人有她们自己乐意的生活方式,可那不是我乐意的,我就是我,改变不了。”
他叹气,“你就不能为了我……”
没等他说完,夏小沐脱口而出:“不能。我不要求你改变,所以,你也别要求我。”
他看着她,幽深的眼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湖面平静无风,湖底却是波涛汹涌。面对她的时候,他总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无力感,他动摇不了她,改变不了她,更影响不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