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就如同上好的锦缎在这夜色里缓缓地铺了开去,宁静美好,就如同一个独立的天地一般,将立在窗前的银绣缓缓地裹了进去。
赫连擎站在银绣不远处,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安静的时候会有这样的美的一面,立在月光下的银绣浑身镀了一层银光,柔柔的,淡淡的,平日明艳的五官因此多了些柔和,令人移不开眼睛去。
“嫁给你?”银绣终于肯转过身来,再也不复刚才刚听到赫连擎这句话时的震惊,转而带上了浓浓的疑惑,自古以来婚姻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讲究门第出身的年代,银绣有自知之明,他跟赫连擎之间的差别有天地之别。
她从不想攀龙附凤,也不从不想委屈自己,所以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舒服、开心,可是大宅门里的日子她不想去过,也不愿意去过,还有……想要进门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因此听到赫连擎的话第一感觉除了震惊,接踵而至的便是可笑。
赫连擎挑挑眉头,道:“不可以?”银绣这个女人心思太细腻,看事情太透彻,正因为如此活起来也累,跟她谈话就要格外的小心。
“当然不可以。”银绣毫不犹豫地拒绝,随即冷起了脸,看着赫连擎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公子,你我之间身份悬殊太大,银绣自然不敢高攀。而且婚事其实你想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可问过令尊令堂的意思?婚配之事向来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银绣再不知道好歹,可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行不通的。”
赫连擎就笑了,他就知道银绣会拿出这些当借口。他自小长大,就是见惯了家里妻妾之争,阴谋阳谋轮番上阵,对于这些便有些抵触,因此对于婚姻更是抱着能拖延一时就拖延一时的想法。可是见到银绣,他就觉得将她娶进门,也许他的生活会简单得多,至少不用去日日夜夜的防备,这是一个骄傲的女子,必然不屑于用这些手段。
也正因为如此,赫连擎最后才下定决心这么做的。
“如果我说是我母亲主动提起的要将你娶进门呢?”赫连擎抿嘴一笑,身子斜斜的倚在墙壁上,眉眼铮亮。
“什么?”银绣惊讶出声,随即摇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
“上次王老夫人生辰,我母亲见过你一面,你还曾给她带路,母亲对你印象很好。”
银绣就想起那次的事情来,没想到就那么一点点的事情居然还能奉国公夫人对她喜欢有加,不由得失笑一声:“不过是一时偶然,遇到谁谁也会那么做的,这算不得什么。”
“可我娘遇上你,说不定就是缘分呢。”赫连擎就笑了,然后又说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我想寻一个不给我惹是生非却能镇得住宅院的妻子,而你需要避风港,与其到时候被安靖侯逼得毫无退路委屈自己,你为何不能好好的考虑我的话?而且,你我成亲后在寻个理由说刘鹏举在江南意外出事的消息,到时候你接管他的家产,谁敢闹事?就是有人想要做什么,也得估计着我的身份,只要不是明刀明枪的来,暗地里的那些手段,你有聪慧的脑子,我有丰富的人脉,鹤蚌相争胜负未分呢。”
银绣心动了,在这样的世界里永远不会出现自由恋爱那一套,与其将来嫁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倒还不如嫁给赫连擎。而且赫连擎说的没错,安靖侯若真是与自己杠上,多半吃亏的会使自己,民不与官斗,因为民从来斗不过官,虽然心有不服,可事实如此,只能弯腰折眉。
看到银绣还有些迟疑,赫连擎又说道:“你家祖上出过铁面御史,名震朝纲,如今你舅舅深得皇上器重,也不算太差。”
银绣闻言差点翻起了白眼,有这样安慰人的吗?
“大公子可要想好了,你我有了婚约,将来要休妻可不容易,要是纳个妾什么的估计我也不会很乐意。”银绣似乎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她自己知道这话的里的试探有多重。
赫连擎哈哈一笑,随口说道:“这世上能我动心娶回家的只怕也没几个,我怕麻烦。”
银绣摸不准这个答案算是个什么答案,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果然是老奸巨猾。
两人相视一笑,这事情就算是准了,赫连擎站起身来,缓缓的说道:“最近铺子里的事情你不要出面了只管安心备嫁就好,安逸王那边交给我来处置,至于陇西盟……我会让他很忙的。”
银绣看着赫连擎一脸坚定的神色,突然有些恍惚,自己这些日子寝食难安的事情,放在他的手里似乎就如同一阵风一般,一吹就没有了,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
银绣沉吟了一下,道:“毕竟我跟你之间还没有有婚约,我的事情你也不好插手,若是被人知道了,传了出去难免被人指指点点。”说到这里一顿,虽然有些犹豫,还是干脆的说道:“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我自然会让韩武跟你的管事联络,至于其他的小事情,我想我还能解决得了。”
赫连擎这次没有在说什么,银绣能闯荡出今天的局面,自然也不是泥捏的,于是笑道:“好,我会尽快的让我母亲请人上门提亲。”
银绣垂首默默的点点头,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两人针锋相对一番后,银绣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虽然有些不愿,可是这也是眼前最好的办法了。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美好的梦,希望能得到一个与之牵手一世的良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也希望能有那么一个人,住进自己的心里,许下百年的承诺,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压得你不得不折腰事权贵。
赫连擎的话很快就兑现了,三日后,银绣正在家里看账册,王舅母来了,银绣自然要过去见礼,没想到王柔嘉也跟着来了,还说几句话王舅母就把她们支开了:“你们姐妹说你们自己的话去,我们姑嫂也说说悄悄话。”
银绣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拉着王柔嘉进了自己的闺房,两人自去说话。
这边王舅母让银绣娘遣了身边服侍,这才低声说道:“今儿个来有件大喜事要跟你说。”
银绣娘不明所以,问道:“不年不节的能有什么喜事,大嫂莫要拿我开心。”
“你看你,我能随便乱说话吗?昨日的时候安庆侯夫人去跟娘请安,就问银绣可是定了人家,她想着给说个媒。”王舅母其实心里酸酸地挺不是滋味,奉国公夫人怎么就看上了银绣,她家的柔嘉不也挺好的。
“安庆侯夫人?”银绣娘一惊,能请得动安庆侯夫人上门说亲的……
看着银绣娘的神色,王舅母又说道:“安庆侯夫人提的是奉国公府的大公子,将来可是要袭爵的,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银绣娘先是一阵惊喜,随后又名白过来,看着王舅母问道:“大嫂,你跟我说实话,奉国公府那是什么门第,怎么就会看上了银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没想着她能够攀龙附凤,只想着她能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大嫂,你知道的,我跟娘说过,给银绣寻人家不用大富大贵咱们也配不上,这奉国公府怎么就会好端端的瞧上了银绣?”
看着自己的小姑子没被喜悦冲昏头脑,还能这般的冷静,可见真是把银绣放在了心里疼着。同样是做母亲的,王舅母心里的那点不快也很快的没有了,就低声说道:“这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要说起来还是要从娘过寿的那天说起……”
听着王舅母把事情说了一遍,银绣娘还有些发呆,就听到王舅母又说道:“人家男方那边说了,出身地位的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刘家祖上也出过铁面御史,更何况还有咱们王家这一边,最重要的是国公夫人说了,娶妻娶贤,银绣的品行她看着很是喜欢,回去后也是想了很久,这才托人上门的。”
银绣娘抬起头看着王舅母,问道:“这事娘怎么说的,哥哥怎么看?”
奉国公府那边并没有莽莽撞撞的直接来到刘府,而是托了王舅母,可见办事是个妥帖的,银绣娘心里的担忧就少了些,不过她还是不知道王家对这门婚事有什么想法没有,这样大的一门泼天富贵砸了下来,还是因为在王府才有的这个机遇,她就怕王家那边有什么想法。
而且,银绣跟赫连擎也是见过几面的,这事她知道吗?虽然说婚事由父母做主,可是她也希望女儿过得幸福,女儿那边也要问一句的,想到这里就叹了口气,这样的婚事砸下来,她本该开心得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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