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之夜,月圆之夜。
清冷的月隐于乌云之中,半遮半掩,天际黑压压一片,看情形,一场暴雨将至,空气稍显闷热。
相府的灯火依旧通明。
深处,幽幽的烛火自敞开的窗棂透出来。
房间内,万俟柒细心地为商傲褪去外衫,理好放于一旁。她看了看窗外,低声道,“夫君,看这天,似乎要下雨呢……”
“是吗?”闻言,他回首看去。阴云密布,果真有下雨之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夜的帝都,似乎隐约有着躁动,就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我去把窗户关了,要不然,待会儿雨水会打进来。”万俟柒并未发现他轻蹙的眉,兀自走向了窗边,正欲合上窗户,却被一只手阻止了,她疑惑地回头,“怎么了,夫君?”
“等下再关吧,现在不是还没下雨吗?”他淡笑着凝着她,自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低首嗅着她清淡的发香,摒去内心莫名的烦躁,“柒儿,别动,让我这样抱着你……”
她抿唇微笑,偎近他怀中,“夫君,好像小孩子……”
他微哂,“那就当小孩子好了,如果可以天天这样抱着你的话,我不介意……”
“呵呵……”她轻笑出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甜腻,“夫君,你呀……”
她蓦地止住了话音,因为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商傲皱眉,心中的不安更甚,松开环住娇妻的臂膀,走过去拉开了门。
“爷!”管家正好赶到,“不好了,爷,出大事了!”
“管家,何事如此惊慌莽撞?!”他不悦地看着管家。
“爷,不好了,宫中……”他凑近商傲耳边,轻语道。
商傲脸色顿时一变,眸子沉暗下去,冷冷吐出两个字,“找死!”
“爷,那您……”管家迟疑道。
“你先去通知明家的宸少,具体情形,他知道怎么做,告诉他,我会在第一道宫门处等他。”眸中一紧,他沉着地吩咐,“让守卫们加紧看守着相府。快去吧!”
“夫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等管家离开后,万俟柒关切地问道,“宫中怎么了?”
商傲摇首,温润地笑道,“宫中只是发生了一点小事,柒儿,你先休息吧,我去去便回。”
说罢,他走回床边,拿起外衫套好,见她还是满脸担忧,轻轻地搂过她,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安心地休息,等我回来,我自会详细地告诉你一切,听话,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好。”她颔首,随即凝眸望着他,“夫君要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嗯,我很快就会回来。”他抱紧她,然后匆忙地走了出去。
月白色的身影立刻消失在夜幕之中。
柳眉轻蹙,她轻叹一声,掩好门。
一夜辗转反侧,竟怎样都睡不着。万俟柒昏昏沉沉地睡去,又迷迷糊糊地惊醒。她伸手向床侧探去,空荡荡一片,商傲并未回来。她摸索着坐了起来。
房间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外面哗啦啦的响声,似乎是下暴雨了。风狂吹着,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哭泣一般哀怨。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她走下床,想要点起蜡烛。
哐——
门大开,一阵狂风吹进,她惊诧地看去,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呼吸一窒,她吓了一跳,想叫却发现早已发不出声音。
月光早已黯淡下去,依稀可见,那是个长发飘飘的身影,风掠起他的衣袂,俨然狂舞之蝶。
稳住惊慌的心神,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谁?!”
他不语,只是走了进来。
她哆嗦着手,摸到火折子,颤抖着点燃了一只红烛。微弱的火光摇晃着,照亮房间。
一张精致的面具。
上半张脸被遮住,露出有着瘦削轮廓的下颌,薄薄的唇轻抿。
视线上移——
一双眼睛,仿佛妖邪的双瞳,极致的张狂,极致的邪恶,极致的诱惑。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做什么!夜闯相府,你未免太猖狂了吧!”她平静下胆怯的心情,镇定道,“我只要大喊一声,立刻会有守卫来将你抓住!”
薄唇上扬,如鲜血般红艳的弧度,男人轻声道,声音中有着女子般的柔媚,却不乏阳刚,“是么?你是说那些守候在府内的侍卫?很抱歉,刚才我的手下已经送他们去见阎王了……”
他竟然杀死了相府的守卫?!那些无辜的守卫,他为何要杀了他们?
“只不过区区几十个守卫,岂可阻挡我的步伐?”他的笑容慵懒妩媚,细腻的皮肤在烛火的映照下,闪动着柔和的光泽,“想要做什么吗?我的目标是你,万俟柒……”
她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仿佛受惊的小鹿般,浑身设防,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你今夜难以逃脱,所以,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乖乖地随我离开,可好……”
男人一步步走近,她一步步后退,直到退至床边,无路可退。
危险的气息,伴随着他的靠近,一丝丝传来。
她突然扑向梳妆台,手持起一把锋利的剪刀,抵在颈部,“我不会随你离开,即使是死,也绝对不会!”
“放下剪刀,那可是会伤着你的,若不小心,刀尖可要在你美丽的脖颈处滑出长长的口子,那就不漂亮了……”一抹讶异的精光自男人明眸中划过,悄然无痕,“况且,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即使你刺伤自己,我依旧会找人治好你……”
“你……做梦!”她气结,单手握紧剪刀,微使力,颈部一滴鲜血滑落,火辣的刺痛感顷刻袭。水眸中浮起薄雾,她闭上眼,声音凄楚,“夫君,对不……”
话音未落,一阵馨香扑面而来,她手一松,剪刀应声落地,她亦如失去生命般缓缓滑落在地。
男人轻迈过去,单膝着地,修长的指抬起她的脸,让她光洁的脖颈呈现在眼前,轻拭去血滴,他自怀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倒出一滴晶莹的液体,抹上伤口,血立刻止住了。
“说过挣扎于事无补,为何要如此倔强,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你就那么爱他,不想离开他么?越是如此,我越要带你走……”他的低语似惋惜的吟叹,双手移至她的腰腹,轻轻抱起她,转身走向黑暗。
房间的烛火立刻灭了。
风吹打着房门,合合开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