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没有胆量,若是自己真这么做了,等下反过来道歉的,极有可能成了自己,让她跟店员低声下气地道歉,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在众人呆若木鸡的眼光中,闻人臻最终还是把这件破了个洞的衣服按原价给买了下来,出来的时候,直接扔进了店门口的垃圾桶,动作潇洒恣意,她甚至还听到了人群中传出一声漂亮的口哨声,为这一幕划上戏剧性的最后一笔。
因为这一轰动性的效果,在二楼的店面里,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季璃昕这下随便捡了几件,就刷了卡,往四楼去。
上了四楼后,她终于将心中的疑惑给问出了口,"你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天衣无缝地弄出一个洞来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反问。
她是看到了,但还是没看出破绽,太神奇了。
"好奇吗?"
他看她在发呆,不由又停了下来问道,她颔首,他扬了扬眉,"回去教你。"
又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手中提的几个袋子,"衣服买的太少了,不够练手。"
她无语,她只是问下又没答应让他教自己毁衣服。
"你多买几件就行了。"
她白了他一眼。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顿了顿,"你付。"
这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这下是彻底不想理他了,将那疑窦扔回心头,任由它自行溃烂。
他倒是颇有自知之明,没有问她哪里看出自己的破绽来。
刚才他那一番行为,那名店员八成是要失业了,拿钱砸那店员,对闻人臻而言,实在是太便宜那店员了。
季璃昕眯起眼来,看那个男人在选衬衣,目光专注,选的实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件白色,两件黑色。
他买衣服自然是很快的,也不试穿,看中意了,直接报了尺码,让人给打包。
当电梯继续往上的时候,季璃昕以为他会在五楼停下来,没想到五楼到了,他继续往上,直到七楼才停下。
七楼是婴儿用品,她是有打算给宝宝买的,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出闹剧,给忘得七零八落了,没想到他倒是留了心。
"要给灏灏买什么?"
他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眉宇间掠过一丝苦恼,看来也有他做不了主的事情,向来强势的闻人臻,对婴儿用品,实在是谈不上了解。
只是季璃昕没深入想,而是他迸出的'灏灏';两个字,让她郁卒,记号?
"你说呢?"
她明知故问,自己先前一步,将他给抛下,她在一家婴儿服饰用品店停了下来,宝宝的衣服都小小的,很可爱。
闻人臻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了,站在她旁边,似乎颇有兴趣,他这表情跟逛内衣店是截然不同的。
此刻的他,神色比较自然,没有僵硬跟不自在。
"这套不错。"
他还帮忙出主意,季璃昕原本也是看中这套的,但是被他先说了,语气极其轻蔑,"没品位。"
他嗤笑出声,目光反噬,装模作样地打量起她的一身行头来。
季璃昕指了另一套不相上下的,"要这套。"
他说的那一套是粉蓝的,自己现在指着的这一套是粉绿的,粉蓝的那一套比较酷图案而言。
不过,她就算是死鸭子嘴硬,也不会赞同他的抉择的。
她眼尖,看到了前头的奶粉店,没想到闻人臻没有跟过来,她也没理会,径自买了奶粉跟隔壁的尿不湿。
回头,发现,他似乎没有跟过来,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找人,继续逛会,他还是玩失踪,就别怪她先走人了。
正要下电梯的时候,他大步追了上来,她皱着眉头,停顿,眼神变得幽深,"你刚才玩失踪,就是去买这个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颜色鲜艳的拨浪鼓,这么古董的玩具,都能被他给找到,她还真是佩服。
他根本就没必要讨好宝宝,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才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但是他还是选择插手那个店员的事,以他的性格,这些都是向来不会去做的。还有亲自开车送母亲回来,种种迹象表明,闻人臻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他的不一样到底又带了什么样的目的?
这个男人,做这些事情,若是都抱有目的,那太可怕了,但是若是不抱目的,那更加可怕。
忽然,看着他手中的拨浪鼓,她有些畏惧起他来了。
他这般尽心,迫自己虚与委蛇,看来他真的是痛恨天澈,为了报复天澈,还真是不遗余力。
逼出她真实的情绪对他而言并不具任何实质的意义,但对她而言却意味着失去一层自保的屏蔽。
她神色忽然冷淡下来,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态度变得这般快。
他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中,干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我本来是想买遥控汽车的,但是灏灏太小了,店员提议买这个比较适合。"
他明显是嫌弃拨浪鼓的,觉得这玩意没半点气势,小男孩就该玩玩具枪跟遥控汽车,再不然积木也可以将就的,拨浪鼓这东西,他童年里还真没出现过。
婴儿玩具店的玩具真的是琳琅满目,他童年时也没怎么玩过玩具,但是看过大哥二哥玩得满头是汗,也是有些羡慕的。
但是父亲不待见自己,母亲又忙着如何让父亲心思放自己身上,玩具什么的,从来也没给自己买过,唯一记得印象深刻的是一把玩具水枪,那还是自己五岁生日时念初送自己的。
他实则没必要解释的,他向来不擅长对人家解释,觉得那是毫无意义的,若是信任,不管人家谣言满天飞,还是会信你的,若是不信,任你说破嘴皮人家也不会信一个字的。
也不知道怎的,看着她那表情,自己就脱口而出了,出口之后,她神色依旧,他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了。
她接下来似乎心情不好,他也没有多言,以为她会坐公交回去,这回倒是出人意料,又没猜对,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乘出租车回去。
下出租车后,他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本对自己就不假辞色。
小区往里头走,他忍不住出声,"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你是不是喜欢这个拨浪鼓?以为我是买来送给你的?"
她目瞪口呆,从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是自恋的可以,她哪里看出来有这等不为人知的癖好来了。
"别自作多情。"
她反击道。
他忽然轻笑了出来,挑了挑眉,"季璃昕,你是在害怕。"
"让我猜猜,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别告诉我你害怕跟我接触,"他顿了顿,她直接转身走人,"害怕受我吸引。"
这个男人真不要脸,越说越离谱。
她冷不防回头,斜盯着他,眼内尽是蔑视,视线漠然地从他脸上扫过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按门铃的时候,两个人倒是颇有默契,没有板着张脸,李玉梅开的门,杜哲远在厨房包饺子,打算晚上吃饺子。
闻人臻颇为尴尬地将拨浪鼓递给了李玉梅,然后回房整理衣物去了。
季璃昕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小心碰到了小腿,疼得厉害。
"妈,家里有没医药箱?"
"你怎么了?"
"我不小心撞到小腿了,有点疼,有没消肿的药膏,我涂点揉揉就行了。"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本不想让母亲知晓的,但是这公寓她早上粗略看了下,都没察觉那东西的下落。
"怎么这么不小心的,"李玉梅念叨道,一边朝着厨房问道,"哲远,家里的医药箱在哪里?"
"在客厅多角柜的第三层。"
"妈,你坐着陪宝宝玩,我自己去找。"
她按住欲要起身的母亲,李玉梅看她走路正常,也没怎么放心头了。
她忍着疼,在医药箱中找了支消肿止疼药膏,回头看到母亲拿着那个碍眼的拨浪鼓摆弄,逗弄宝宝玩,叹了口气,天伦之乐,母亲还是没福享久些。
她自然是不会让母亲看到自己小腿上的红肿,直接打了声招呼回房。
闻人臻刚洗了个澡出来,人正斜倚在窗橼打电话,侧面刚毅分明,她开门进去发出的声响,他自然是察觉到了,猛然一惊,回头瞧到她,眸色深邃起来,又转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他应该是在跟他的秘书通话,口中的用词多半是吩咐。
很快他结束了通话,发现她挽起裤腿,在涂药膏,她小腿肿的老高,看情形还不是今天肿起来的。
他恍然意识到今天出门的时候,她下楼梯差点跌下去,其实是有原因的。
但是她闷声不吭乘了公交车又逛了商场,这女人的能耐,还是令人肃然起敬。
像他,一回来恨不得将自己彻底清洗一遍,公交车上那个大妈的鱼腥味,如影随形,令他作呕。
她低头涂得很仔细很认真,露出了姣好白皙的颈项。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她神色淡然,似乎那腿不是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