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璃昕本能拒绝,这人是闻人臻的发小,自己是知道的,而且这人,说好听一点是风流倜傥,说难听一点是吊儿郎当,自己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类人,嘴巴抹了蜜糖一般,说出的话,分不出真假,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武装到了牙齿。
她显然是不想跟沈童扯上关系,今天也真是的,出了事,还老是碰上熟人,早晚各一个,早上是莫浩楠,晚上是沈童。
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跟人打交道,只想回去早些洗洗睡了。
她的声音透着倦意,"不必了,我开车来的。"
有时候,谎言真的是必不可缺的。
"我看你很累了,还是上来吧,我今晚虽然去了酒吧,但是感冒了没喝酒,所以没必要担心你的安危。"
沈童像是跟她僵持上一般,不遗余力说服她。
季璃昕头开始痛起来,觉得这个沈童真的是比牛皮糖还难缠,算了,他要送,就让他送一回。
这离自己住的酒店并不远,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季璃昕勉为其难上车,理所当然开了后座的车门,上了车,发现身边还有一人,定睛一看,嘴角抽了抽,难怪沈童一直怂恿自己上来,就是为了看场好戏。
身边坐着的人,是许久未出现的闻人臻。
"我要下车。"她正想这么说,想想又作罢了,如此说,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了,闻人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又不会吃人,不就是一皮相不错的男人,高深莫测了点而已。
他,应该喝了不少,脸色有微红,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大概是有些难受。
尽管有些狼狈,但是他身上尊贵强硬的气质依旧锐不可挡。
"季璃昕,你要去哪里?"
沈童装模作样回头,问道,对季璃昕的瞪视,十分的不以为然。
"非凡酒店。"
她不动声色地报道。
"这么俗。"
沈童讶异了一下,忍不住又转身看了身后一眼。闻人不会真被自己给灌醉了吧,他酒量不错来着,虽然喝了不少,应该还不至于神志不清了。
从季璃昕上车开始,他连眼皮都没掀下,沈童觉得这情形,不是他所预料的。
难道自己所猜的他想要追回前妻复婚,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设想,闻人并不是这么认为的,闻人这人的心思,真的是越来越难猜了。
回想他最近所为,不是为了季璃昕,他这般跟冷氏作对,行为比较古怪,到底是为了啥?
觉得他没有理由会做于己有害无益的事情,甚至为了打击冷氏,低价处理新产品,自降最近一个月的销售额。
SISIRA内部倒是没有什么大反响,以为三少是为了促销,为下一季的产品做个宣传,搏个好名声。
沈童却知道事情并非是这样的,以他对闻人的了解,闻人从不做这种降价的活,如今这般行为,定是存了内因的。
季璃昕对沈童的嘲弄,并不打算给予驳斥,沈童这么说,分明是想要激怒自己。
身边的男人,呼吸比较重,似乎不像是喝醉了酒这般简单。
余光触及,他好看的眉,蹙得更紧,身子歪斜,季璃昕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有着不好的预感。
果真如此,他的身子,朝着自己斜过来,她浑身一震,他的头,落到自己的肩膀上,滚烫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颈边,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肩与肩,只有一线的距离。
他就这样靠着,无需说话都是一种先声夺人的存在感。
时间一秒秒地流过,他还是没有坐正的动静,这,分明惹到了季璃昕,今日个她是得罪谁了,个个都当自己好欺负的,在她脚上踩上那么一脚。
她分明瞧见了沈童在窃笑,嘴角都快到了耳边了,笑得异常辛苦,因为憋着,不敢大声笑出来。
她用力伸手一推,将闻人臻往反方向一推,他的上半身,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另一边的玻璃窗倒去,额头撞到了玻璃窗,砰的一声,清脆有力。
她折了下眉角,猛的回吸口气,没想到他如此不堪一推,难道说刚才他斜靠过来是无意的,不然的话,他应该凭本能能够避开自己这一推的。
沈童转头安慰闻人臻,可他声音中的笑意欲盖弥彰,"好痛。"
得来的是闻人臻的闷哼一声,然后没了下文。
季璃昕眼神挑起,想要看他们耍什么鬼花样。
不过指尖的炙热温度,还缭绕着,没有褪去,是刚才从他身上触来的。
季璃昕眼睛闪了闪,双眸里流光颤烁,轻轻的铺漫开来,但还是没有理会沈童的自得其乐。
"闻人?你还好吧?"
沈童眼底跳跃出小小火光般的笑意,这问候,多少带了些幸灾乐祸,季璃昕听得出来。
闻人臻终于睁开了眼,他的眼睛在注视着季璃昕,如同鹰隼俯视猎物,眼睛里奔腾着岩浆,炽烈而冰冷。
某种冷栗的感觉顺着脊梁的慢慢的爬上四肢百骸,季璃昕脑子里有一秒的空白。
四目一瞬不瞬的相凝,季璃昕选择相信刚才那只是自己的错觉,闻人臻此刻的他的轮廓有些沉静,眉峰不自觉淡拢,象是在思索某个问题,颇有困扰。
刚才那个闻人臻,令人不安,给人可怕而窒息的感觉,仅仅那目光,就释放出了危险的信号。
"童,送我回家。"
他重新闭上了眼,遮住了里面炫目的锋芒,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漠,却多了一分沙哑的清缓。
"季璃昕,闻人发烧了,要不先送他回家?待会再送你回去。"
沈童忽然变得很好说话,低姿态地跟她商量。
他都说了闻人臻发烧了,自己难道还强硬说要他先送自己回去,想必闻人臻住的应该不会很远。
"可以。"
她不会跟病人过不去,看在他帮母亲的份上。留在指尖的温度,似在灼烧绽放一般,他发烧的温度,绝不低。
只是有些疑惑,沈童为何不带他去医院,反倒是带他回家?
不过,这都不关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已经够自己生烦了,她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再说这男人,连是自己的朋友都谈不上,她也生不出好心来。
她也闭上眼,希望那个人尽快帮自己找到孩子。
是不是应该跟天澈说声,宋柯没死,算了,还是过阵子再说吧,天澈最近忙。
诈死?
她深深叹息,乔晓静为宋柯差点发疯,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是猜不透。
自己还沉浸于自责跟愧疚当中,以为对不起宋柯,没想到真相是如此的扑朔迷离,宋柯是诈死。
车内的温度很舒服很适宜,沈童的车子,也开得很稳,她有些犯困,可能是之前精神压力太大了。
只是这车,不适合休憩,她强自撑起了精力,不能在这个时候睡过去,比起坐沈童的车,她倒是更好莫浩楠的,起码人家绝对是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
沈童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季璃昕抬头看向窗外,目光里淬过一道利光,一路蔓延,如同迅速燃烧的火焰。
先是眩晕,然后血液逆流,喉头猛地涌上一股灼热。
沈童肯定是故意的,这分明是A市的近郊,这么远,她之前一直在分心,没有注意这车开了多久。
眼前出现是景园别墅区,一栋漂亮精致的白色欧式小洋楼,圈出了有钱人的世界,这边的别墅区偏远,那帮有钱人自己平常也很少来,一般都周末或者节假日光临下。
真没想到闻人臻在这也有房子,她还在恼恨上当当中,听到沈童催促道,"季璃昕,你先扶他下车,辨认下指纹。"
他还握着方向盘,没有回头。
见她没动静,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总要把车子开进去吧,那指纹锁没他的指纹,我们三人难道一夜都待车上不成?"
"难道你想留下来照顾他,不打算找了,难道说你对闻人,还心存遐想?"
沈童优雅而低沉的声音,腔调里多了几分戏谑。
"你去。"
季璃昕想也不想就拒绝。
沈童那点心思,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想把自己扔下,然后径自开车走人,想把闻人臻留给自己。
这个女人很坚持,身上没有丝毫退让之色,估计刚才叫她上车,已经是她容忍的极限了。
沈童虽然很想继续跟她僵持下去,可是眼尖瞄到闻人自个儿开车门,他似乎很不舒服,踉跄着跌出门,估计真的很难受,连身姿都站不稳,这跟他平日里相差太远了。
沈童十分郁闷,自己在为他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奈何当事人似乎一点也不买账。
沈童在踌躇,衡量了下,还是自己下去帮忙扶人了。
季璃昕也遂而下车,她速度极快,从后座下来,转而坐上驾驶座,然后发动引擎,车子绝尘而去,宛若没有听到沈童的尖锐错愕叫声,"季璃昕,我的车..."
"你的车,就当借我用下先了。"
她默默在心里道,今天实在没啥心情跟这两个男人周旋。
其实转念一想,留下沈童,也可以帮忙照顾下发烧中的闻人臻,谁叫他带闻人臻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