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桃不乐意了,踹了他一脚,“什么乱七八糟的,快滚!”
我却觉得逛街有趣多了,“天朝的人很爱开完笑啊!”
周桃摇摇头,“天朝算什么,咱们江湖人才最豪气!走,我请你去吃烧鹅!我昨天问小二的,有一家专门卖烧鹅的,四里八乡的人都来买呢!”
“好!还要给离沫带壶花雕!”
周桃顿时气得又捶我一拳。
买完烧鹅,渐渐到了晌午,又一起去置办了些薄衫,我们便往客栈走。
客栈隔壁的赌坊热闹非凡,我和周桃伸头看了看,原来是压明天谁能夺宝的。周桃拿出一个小本子细心记下,上书:
卓一凡,少林寺。
莫干,武当。
左慕,琅琊。
离沫,花间。
右日,无。
“这是什么意思?”
周桃收起炭笔道,“明日最具竞争力的对手,在这里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得去告诉师兄。”
少林武当我早有耳闻,只是这个左慕还真是胆大,竟然用了滟城最大家族祖先的名讳;这个花间派,原来就是离沫与周桃的门派,也是个特别的门派。
“你们这个门派有什么说法么?”我好奇地问。
“我们花间派,不主张肉身攻击,而是以内功气劲制敌。”她得意地说,“明天你见我师兄就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迅速拉着她往街边拐角躲。
“怎么了?”
柳世身边跟着一脸贱相的唐大少,正缓缓往赌坊这边走来。
“原来是唐大少,他身边那个白发男子长得也太像神仙了吧!不对,神仙估计也没那么好看的!你看,唐大少的眼睛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
“好眼力!”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男人应该也要妙影紫莲,你应该把他也记下来。”
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掏出纸笔重重地写上:白发美男,神秘。
写罢,冲我晃了晃,“你为什么躲着,难道你认识他?快点告诉我内幕,我好告诉师兄去!”
“我哪里认得人家!”想到自己容貌已变,我拍着胸脯说,“我只是看那人比较特别,我又不是躲他,是不想看到唐大少,你看,他拈着兰花指,多膈应得慌。”
她笑起来,“确实是。那我们快走吧。”
我大摇大摆与周桃迎着他们往客栈走,瞥了眼柳世,见他果然一点没认出我,心里一时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失落。唐大少看到我们伸手挥了挥打招呼,周桃色色地指了指柳世,唐大少顿时急红了脸。
柳世将我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温润地说,“二位不要误会,我与唐唐是初识。”又转脸对唐大少说,“你快向这位女侠解释,情人之间有误会一定要及时解开,不要等到来日后悔莫及。”
唐唐怔了怔,“哪位?”
“这位女侠。”
我险些一个踉跄。唐大少咬牙道,“怎么可能是这个女人!柳大侠你怎么会那么想!”
“不是你说你的爱人英姿飒爽,步伐稳健,正向这边走来?”
我略回首,就见到身着军衣的桂格眼眶微红,正往这边走来。
唐大少显然也看到了,挠了挠头,脸色红了起来,“不是她,是他。”
桂格走过来将唐大少占有似的抓过来,“你又怎么了?万一有一天我走了,你一定得找个好媳妇管管,不能成天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
唐大少立刻摇头声明,“我没有闲逛。我是准备去找你说说明日夺宝的事情。”
柳世愣在当场,心里一定不明白为什么爱,可以超越一切,甚至性别。
“这位就是闻名中原的柳大师,他一路修行,救人无数,这次来夺宝大会也是想得到妙影紫莲去救人呢!”唐大少将柳世介绍给桂格,桂格这才仔细看了柳世,面上闪过短暂惊艳。
“得到妙影紫莲不是光靠能力,还要有命里的缘分。”桂格对我们三人说完就领着唐大少走了。
周桃拉着我往客栈走,只剩柳世一人茕茕孑立地站在原地。
***
这一日桂唐城万人空巷,看热闹的百姓早将大会场地围得水泄不通。这将成为桂唐城最荣耀的一天。大陆上不同的民族都有代表前来,京都最当红的济王爷景中济领着几个州级官员高高坐在擂台上首,桂唐二位当家的陪侍左右。再往下依次是桂唐家大少们列坐。
如今伯颜已经在集结更多的人马准备往帝都进发,而这些王爷们却好似战事与自己无关,依旧行天下乐四方。
噹~
“大会分两日见分晓。第一日决出两位优胜者将直接参加明天的决赛,最终获胜的人才可以与妙影紫莲面对面接触。此次夺宝大会删选严格,经过各方举荐,共有十位江湖顶级高手争夺名额。”父母官唐文清站在平时用作桂唐死刑犯断头台的擂台上宣布,“第一轮由十位共同上台,抽签为五组,捉对厮杀,获胜者进入第二轮。”
我送目去看站在不远处人群里的柳世,无视于周围百姓的议论纷纷,他的目光淡定地望着台上。
“十位分别是,卓一凡、左慕、离沫、柳世、莫干、尚麒麟、胡斐、萧山峰、陆晓岳、钱兰成。请各位上台。”
纷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或是赌压在了谁的身上,或是突然多出来的没听过的人名。比如柳世。
“他一定是唐大少举荐的!有后台就是不一样,像我师兄来这里是经过本门重重筛选以后才推举的!不过,怎么可以没有右日你啊?”
我遗憾一笑,对周桃说,“我不知道要举荐,昨天碰到桂大少爷他也没说。”
“他们那些男人就是自负!瞧不起女人!肯定以为右日你没什么武功,虽然我看不出你的功夫,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厉害的!”周桃愤慨地说。
柳世与离沫正从擂台下一步步走上去,我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微笑着对周桃说,“你怎么这么信任我?你看我像是会武功的么?”
“你不知道,你有一种气质……呃,是给人的一种感觉”她将手指放在嘴里似乎在思索怎么措辞,“你的眼神,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眼神,你虽然跟我玩在一块,但我总觉得你的相貌与眼神好像是两个人……我有时见你似乎对什么都不走心,有时候又似乎把一切都蕴藏在里眼中。你的面孔虽然很平凡,但眼神却很美……怎么说,就是,有时候不敢细看你的眼睛,怕把在你眼中睡着的花骨朵一下子惊着了,有时候…又觉得你像朵梅花,悠远又高洁……右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还有你的头发,真是美极了,你只要站在那里,你这墨色长发就令许多男人侧目了!”她一边说,一边示意我看周围人群。
“哪有那么夸张?”我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周围,不过几十个偷偷看我的人。要是在滟城,我一出街,身后追随的那些鹤发童颜的男人女人,岂不是把她震住?
台上九人正在那里抽签。左慕还没有出来。
“右日,你担不担心?”周桃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望着离沫。
“担心什么?”
“担心师兄啊!他昨天才酒醒,我好怕他抽到那个白发的柳世!”
我安慰她道,“那么多人呢,不一定的,我们拭目以待。”
刚说完,台上已经分成了阵势。
柳世对卓一凡。
离沫对胡斐。
莫干对陆晓岳。
尚麒麟对钱兰成。
左慕对萧山峰。
上面介绍完,下面顿时安静下来。都在翘首等待他们动作。
人已分,那个高而黑壮的萧山峰在台上狂笑起来,“看来我今日不战而胜了,左慕那个胆小鬼听闻我契丹后裔神功盖世,不敢来了!”
有压左慕赢的民众在下面喊起来,“左慕是失传已久的琅琊派的,你就等死吧!”
他刚喊完,一个华衣男子凌空飘飞落定在擂台上,只见他袖间衣襟处都缠绕着火红凰图,面上敷了一个白银面具,只露出一双长长睫毛的眼睛。
周桃眨了眨眼睛,“这样谁知道他是谁啊,站在萧山峰对面,难道他就是左慕?还有,刚才那个喊的,估计是他自己人。”
“且往下看吧。”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左慕,他能恢复成这样,真不知道丹姝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冒充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什么狗屁琅琊派!”周桃嘟囔了几句,只听台上又是一声噹~的脆锣鼓声。比武开始了!
柳世的对手是少林和尚卓一凡,法号戒凡,场外昨天看到压他赢的不在少数。
两三个回合之后,戒凡已经出了满光头的汗水,而柳世飘然若仙地与他轻松应对。台下不少姑娘直勾勾地盯着柳世的身影,竟然看得呆住了。
我移开视线,只见离沫已经自袖中拿出了那个精致的笛子放在了唇边。他的对手是江湖人称第一刀客的胡斐,他出刀飞快,见血封喉。
离沫的悠扬婉转的笛声不和谐地响彻整个熙熙攘攘的台上台下,他的眼中再清明不过,那眼神望处,正是我的方向。
我凝神谛听,真真在曲调悠扬里听到离沫这样说:右日,我答应你的,送你一曲。祝你功力更上一层楼!
我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周桃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师兄的魔笛能够给人十年也练不成的内力!他那日说吹一曲给你听,应该是想送你内力。”
为……为什么?
对萍水相逢的我?
我望着台上,那胡斐的刀化作漫天利影向离沫砍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