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行依旧无限希冀的瞧着她:“沅沅,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祈祷过希望有这项功能?”
他都这么说了,居沅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要辩驳的话。只能一咬牙不理他。
郁闷还不止是这些,临近拍卖行时,侍应生老远就跑过来开门,居沅一只脚刚踏在地面的刹那,身侧人已经眼疾手快的跟上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车,真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刻意做作。她不脸盲,停车场右侧方向有几个熟人已隐隐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程牧行故意看不到她的番茄脸,一路仔仔细细揽着她,撞见墨毅扬那双桃花眼时,心情居然好到爆棚:“今天没有把梧栖带出来晒晒太阳?”
墨毅扬摊摊手:“没有,她只喜欢晚上晒月亮,栖汶今天将她带医院打疫苗针。”
程牧行撇撇唇点头:“噢,是吗?我跟沅沅也打算要孩子,越快越好。”
明摆着话不对题,居沅对他的急切的时刻昭告天下的这种做法表示爱莫能助,也只能像个蜡像似的,任由他牵着走。
拍卖会当然是由唐胜寒主持,上次在机场偶遇时他开口邀请,归国后她又从n城工艺美术馆里借用了相当多的陈列品当布景装设,倒也不好意思找理由推辞不参加。
可刚一进会场,她倒有几分迟疑,拿不定主意倒底算不算是全场另类。
整个会场布满着上个世纪浓浓的怀旧风,大概是为了配合今天拍卖的主题,一时间男士们黑色领结,女士们旗袍发簪,个别还特意做了爱司头。
好在她衣着不算失礼,尽管不契合主题,可还没查到哪去,相比起来,是因为有更差的做垫背。
前后方的绅士淑女,均按司仪的指示排好队款款迈入香槟色的拍卖场大门,墨毅扬只穿了件棒球外套,和程牧行勾肩搭背。
程牧行一把甩开搭在他肩上的手,笑的一脸诡异:“墨大少,你现在忙着奶爸,连踢球都没影的,怎么想到跑这里来烧钱做慈善?”
墨毅扬“靠”了一声后,又像个牛皮糖似的蹭过来:“哦,是栖汶把我赶出来的,说我黏孩子太紧,不然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出现?”
果不其然,说到“孩子”这个词时,他顿了顿,假装漫不经心的瞟一眼程牧行,如愿以偿看到眼角有嫉妒的小火花后,才心满意足的转过头去。
居沅不自觉间抱了抱臂,心头掠过一阵恶寒,都成年人了,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可某些人当然不会明里吃哑巴亏,程牧行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重又转过脸冲他笑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以你这么厚的脸皮,会嫂子说两句就自觉离家?吵架了就直说,从开裆裤就在一起的的交情,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她连忙出来打圆场
居沅连忙过来打圆场,不动声色的用入场券敲了敲程牧行的肩侧,司仪已经示意入场开始。
许是为了怕大家时刻保持清醒,会场的桌椅均是类似教会般窄,坐在上面十分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这原因,开场十分钟后墨毅扬就以“不做电灯泡为由”匆匆拍了块珐琅簪急不可耐的离场。
其实耐心看下去也并不无聊,虽说场内坐着的大部分二世祖和名媛都是八卦杂志上的熟脸。可对于慈善这块,还算是热衷,至少她看的出来,当中的大部分拿出的都是自己的心头好。
司仪很擅炒气氛,每件物品的典故信口道来,同时节奏也拿捏的好。陆陆续续的举牌间倒拍出了10几样。那一样样的晶莹璀璨,即使不拍,看着倒也赏心悦目,间隙时,她的肩膀蓦然间沉了沉,居沅侧了侧头,冷不丁肩膀一沉,程牧行黑乎乎的脑袋不知什么靠在她肩上,露出蔫副仄仄的模样。
眼见拍卖已近尾声,既然来了,居沅拿不准是不是该拍个什么,只是前面的大多不合眼缘,肩背有点酸,她调整了下坐姿,抬眼看了下琉璃台上,听着拍卖师说着接下来的是一块百达翡丽表。
对于这块表,拍卖师却没有详尽介绍,只简单几句便开始竞价起拍。
紧接着这个的,是一幅墨梅。
居沅听得很清楚,看的更清楚,落款下有个小小的唯字。
毫无征兆间,心里像是灌进了盐开水,又痛又涩,她用力的掐了掐指腹,指尖有些冰。
那块枚红色表带的百达翡丽已开始开拍,1万起拍,她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举牌。
“好的1万,请问还有没有更高的?”
拍卖师继续兴致勃勃煽风点火,不远处有人举了第二次牌,居沅一眼略过黑压压的人头,定定的落在一个身影上,身材修长,黑发明眸,其实很好认,是顾景何。身侧那位的那位紫衣女郎,居沅也记起来了,是曾将她认成岑朵安的A
e。
明明刚刚大家排好队列入场时,根本没看到他。不自觉间,居沅视线停了很久,久到拍卖师还在说,她完全自动屏蔽。有那么几秒,他抬起眼来,视线半空中胶着时,她倒是第一次看到他眼里的慌乱。
索性,视线没停留多久,他放下牌子,抬手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须臾间,价格已到了5万,肩上一轻,那个黑乎乎的脑袋已经抬起,程牧行紧了紧大衣扣,一副从未开小差,正襟危坐的模样,不自觉的慢慢凑近她,笼着她的右手,薄唇凑到她耳边:“这块表明明就很普通。为什么不要块新的?”
见她怔着不答话,忙弯着眼睛接上话茬:“不过沅沅,你喜欢就拍好。”
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后,他移了移视线,目光滞留在右侧的那幅墨梅上,紧盯着那小小的落款,微微蹙了眉。
竞价已过了8万,居沅四处逡巡一番,全场举牌的似乎除了她,就只有在右前方的一黑衣黑发女子。
隔着重叠的人影,居沅看不清她的脸,更勿论面部表情,可又觉得颇有些眼熟。只是隔着重重人海,她的好奇心无法施展。
终于,她厌倦了竞价,最后举了次牌,10万。
一锤定音时,她刻意朝那个方向瞧了瞧,黑发女子双手抱臂,垂首微潋着眉。直觉告诉居沅,即使隔着重叠的人影,她现在的表情应该是难受的。
这个瞬间,她颇有些惭愧,明明自己就不是很中意,紧紧是为了某些原因,去刻意竞价,可如果不这样,她很害怕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最终的最终,还是到了那幅墨梅,司仪同样没做阐释,只以佚名慈善实业家几个字带过,居沅不经意间掠一眼四周,场内均是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明摆着大家都在等这个草草结束后,走人。
也对,一幅画而已,不像金银珠宝那样璀璨夺目,且并无收藏价值。因此拍卖师询问几番后,全场均无回应。
她僵直着坐在长凳上,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眼角的水线流出来,那是她父亲沈唯正的画。
这才发觉时间果真很难熬,她低着头,红着眼,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掀开下一页。
几年前沈宅拍卖时,她横竖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直到听说被某地产新贵购得时,心底倒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痛。自小在那栋建筑物里长大,却体会过什么叫岁月的温情,明明就是相看两相厌。临到出国时,她还在为可以逃离这里而窃喜。可拍卖那天,她死死的攥着口袋,支票都几被汗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