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面容呈现出一片死寂,听着她徒劳的重复着:“别血口喷人。”
沈居沅用力的绞着手指,声音异样的平静:“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也知家丑不可外扬对不对?好吧,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你一直想要知道的。”
她强作镇定的看着罗佩琼,笑意冰冷:“我现在向你承认岑朵安是被我害死的,这个答案你是不是满意了呢?你等了三年不就为这句么?”
“你说什么?朵安她只是失踪了,这怎么可能?”沈居沅双手抱臂,冷冷看着罗佩琼大口喘息着踉踉跄跄的凑到她跟前来,陡然间心底居然腾升出复仇的快意。
"你这个说谎的jian人,我的朵安,你把我的朵安藏哪里去了?"罗佩琼声嘶力竭的质问着她。
睨着她苍白的脸色,沈居沅勉强压制住胸口的快意,冷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
她的目光里清晰的映射出罗佩琼的惶恐,沈居沅冷眼看着她的脸色由讥讽得意转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布满惊慌。
话已至此,沈居沅淡淡瞥她一眼,转身给骂战收场。可身后有一双手不依不挠的拽着她。
她懒得再做纠缠,猛地甩开她,心情烦躁且用力极大,只在下一秒,尖尖的鞋跟在大理石阶上划过刺耳的噪音,她整个人滚落在台阶上,匍一接触湿滑冰冷的地面,溅起的泥浆遮住了她的额角鬓发。沈居沅尝试性的喘了口气,抬手拨开额发的刹那,瞬时火辣辣的刺痛感自手掌一波波蔓延上来,她抬起手掌,怔怔的看着细细的血珠沿着掌心一滴滴滴在台阶上,渐渐与泥水混为一体,沿着台阶串串滴落下去。
此刻的场景一定很骇人,她想。她慢慢支撑着抬起头来,皱起眉吃力且厌倦的看着似乎有些慌了的罗佩琼:“怎么办?我可真忘了。”
她轻描淡写的看着罗佩琼,那厢惯有恶毒的牙尖嘴利终于转为一时语塞。
许是她血流如注的德行太过于惨烈,罗佩琼竟然远远退了几步,似乎有些慌了,指尖胡乱指着她:“你?你到底把朵安藏哪儿去了?”
只是嗓音又低又沉,哪有半分刚才刻薄的气势?
沈居沅张张口,虚弱的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护在怀里。明明刚刚她还觉得自己气场十足,可猫在他怀里的瞬间却变得虚弱又迷惑。
她的眼皮有些沉,脑袋又晕又重,她抬起手来,胡乱的揉了揉眼睛,旋即指尖发软的搭在他腕上。
从她甩开他的手一路疯跑着到上石阶,不过几分钟而已,可他却满身是泥,裤子的膝盖处到处滑丝。
很显然,他是被吓到了。她清楚的很,伤口并不能算深,被划破的大概只是一道小口子,她伸出手来,想摸摸他的脸,告诉他事实并没那么严重。
她有些胸闷,费力的抬了抬手,霎时间程牧行白皙的脸上现出五个鲜红的血手印。她刚想很轻松的说声“没事”替他抹掉血印时,他忽然一把将她滴血的手攥到胸口,牙齿几乎是发着颤的:“沅沅,是不是很疼?”
沈居沅轻咳一声,费力的朝他看过去,他脸上一片茫然,茫然到近乎恐惧。他眉心紧锁,一颗心跳的很快,苍白的脸,六神无主,神色很不镇定,翻来覆去却只问她疼不疼。
满身的泥点在宣告着他的狼狈慌张,她睁着迷蒙的眼,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反常失态,结婚三年,他总是玩世不恭,漫不经心,冷静自持。
今时今日,她安静妥帖的躺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不规则的呼吸,忽然没来由的疲乏,这么短的时间里,程牧行眼中的惊慌和毫无血色的脸是不可能作假的。可他的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和她毫无关联,这么想着,她居然心里还没办法不难过。
她努力的睁开眼看过去,程牧行一双的黑色的瞳仁里,除了她,便是满满的戾气。
程牧行将她拦腰抱起,紧紧的将她揽在胸口,正欲迈下台阶时,忽的定住,转身搜寻着那个惊恐的身影,他双眉紧蹙,似乎已咬牙切齿。
罗佩琼一步步的后挪,只胡乱的摆手否认:“不是我,是这个jian人自己摔倒的,我只是想问她朵安的下落……”
提到岑朵安时,陡然间,她声音提高了八度,不管不顾的尖叫了起来:“就是她,这个jian人,她刚刚亲口承认把朵安害死,所以,所以我怎么让你们走?”
山风刮过朵安这两个字时,她在他怀中惊恐的战栗了一下。程牧行顿了顿,俯身看她一眼,脸色柔和,抬眼时却音色冰冷:“罗总,今天你在我岳父母墓前闹事,恶意诽谤我太太,难道是因为最近的金碧制漆公关运作成功,给您解决了不少麻烦?所以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人的私生活增加点染料?”
明明是调笑的口吻,他满不在乎的冷笑撇唇说了出来,却字字句句冰冷彻骨。
这话激的罗佩琼几乎跳脚,他转过身去,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再不理身后人或是崩溃或是癫狂。
石阶湿滑,程牧行边小心翼翼的避开碎石,边帮她移开头顶横斜出来的树枝,上下不过分钟的时间,他走的极慢极费劲。
沈居沅牢牢的圈住他的脖子,临到最后一级台阶时,他突然倒抽了口冷气,眉心拧着,很痛苦的模样。
她眼角微微一挑,轻声问:“怎么啦?”
他静默着摇了摇头,给她快速系好安全带后,便发动了引擎。
沈居沅低了低头,终于发现他身上如盖章似的被她的指划满了血手印,像n久以前的港版老鬼片,这么骇然的场景,无怪乎他吓到大惊失色,这么想着,倒弯弯唇笑了。
此处是郊区,他一只脚将油门踩到底,边蹙着眉,侧过头来瞧着她:“亲爱的,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对不对?刚刚真是……”
他声线放缓,眉梢眼角不无紧张,可却在触到她探究的眼神时,整个话题戛然而止。眸黑如星,干净澄澈,哪来半丝紧张和担忧?刹那间,她几乎条件反射的想起,刚刚他的形象顿失,只是她一瞬间头脑发热的错觉。
她手掌的血早就止住了,只是感到头有些晕,她摁下车窗,天色阴沉,又开始下雨。轻薄的雨珠纷纷打在她眼睫。一阵哆嗦后,她才觉得好些。
汽车开的飞快,窗外的树影像绿色的幕布,一排排掠在脑后。在所有灰暗布景里,最吸引她的鲜艳的橙色广告牌,虽未动工,房地产开发商早早就打好了标语。那么多浮华之词,她只看到了其中一句:“尊贵豪宅,享沐园之内景。”
此处僻郊,而今,拿沐园做广告宣传的噱头,足以证明她还算成功,至少离开温思佐如今的公司,也无需担心没有下家。可这么大的工程,有时成功和失败只一线之隔,说到底,无外乎纸媒上一片溢美之词,原来,他早就替她摆平了传媒关系,她抿着唇,嘲讽一笑,旋即胸闷的关上窗。
车速明显的减慢,他微眯着眼,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贴过来,同她五指交握后轻拍她的掌背:“沅沅,罗佩琼说什么都不用在意,你只需知道,沐园内设是你一手布置的,且极为成功,你得到了应得的,这就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