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露出个一目了然的眼神,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看来,顾景何才是我们问题的关键,亲爱的,也许你忘了,因为今天你生日,所以我匆忙处理好一切从冰岛赶回来,可你却和我提你那不能算是情人的老情人?是不是可笑了些?”
“等等,先别激动。更可笑的还在后面。”程牧行食指抵唇,做出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坐下,姿态极致温柔,可话语却阴冷狠毒:“居沅,我们在一起有三年,一千多个日月,你不过今天才和他心意相通了一天,就开始替他说话?原来他的洗脑功能竟真有这么强大。你有没有想过,即使当初你接到他的电话人生也绝不会有半分改变。当年他顾着身家利益,连向你表白都不敢,说到底,他对你,只能算是高尚点的意yin,亲爱的,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你,如果他要是跟你发生点什么,那就是**!”
许是他们争吵的声音太大,惊醒了在楼上睡觉的MIA,大脸盘猫一径儿迈着肥胖的身子挪下来,绕在她四周喵喵的帮腔叫起来,且声音愈发的凄厉,居沅忍无可忍的冲它喝道:“闭嘴!”
“**”这两个字生生的炸着她的耳膜,她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全身像是被火点着了。居沅咬着唇,眼角渗出血丝来,努力平复气息后问他:“你刚才说什么,麻烦再说一遍。”
显然是自己的失常,程牧行努力的缓和着语气,四肢在沙发上伸展开来:“我听说今晚你多年的游泳绝技可以施展了?就因为顾景何跳下海里,你就也跟着跳?”
注视着居沅剧烈起伏的胸口,他幽深的目光有些深不可测,语调倒是出奇的镇定:“可是他身边的保镖都死了么?非要你一个人跳下海去舍生取义,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是有多担心?”
程牧行额角青筋绽出,白皙秀气的面目头一次表现的狰狞:“你毫发无伤倒还好,我不跟他计较,要是万一……”
他深吸了口气,目光里有隐隐的阴戾狠毒:“整个沐园都不够他陪葬!”
“居沅”程牧行侧过身来,忽而语调轻柔同她商量,似是哀求:“下次千万别,如果真的发生万一……”
耳边那侧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将指尖递到唇边,轻轻的咬了咬。
居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嘲讽的冷哼一声:“扮演情圣向来是你的拿手好戏。只可惜……”
她一把扯下手上的戒指,泪光闪闪的看着他:“事到如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它曾经戴在岑朵安的手指上?还有你从来都喜欢看我的侧脸,这个原因不用我挑明吧?你可以继续扯谎,我洗耳恭听。”
这么顺口的问出来时,居沅突然觉得胸口原先积压着的什么一下子清空了。有的只是畅快和说不出来的惬意,且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心惊肉跳。
她痛快的随手一扬,翠碧色的指环便坠落在身后楼梯的大理石砖上,戒指碎落一地弹回地毯上,一颗颗闪闪烁烁,晶莹透亮,像是离人的眼泪。
程牧行一瞬不瞬的瞧着散落一地的翠绿润泽,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无波的海面。转而再移向她的眼神倒有些复杂,很温暖却又似乎带着一丝凄凉,似乎还有些怜悯:“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只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总要考虑利益的最大化,罗氏化工的影响力,你是晓得的。也许是岑朵安那时候厌倦了等待,我私下里向她求婚,她没有反对,当天拍了订婚照,圈子里的那些一个个的邮箱私信通知,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不过,到最后,我们都反悔了,她反悔的原因是顾景何,而我反悔的原因……”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居沅一眼:“是你。我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十年每天都要朝夕相对,我就后悔了,几十年,那么久,如果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也就是个十分钟年华老去的故事,可是如果要强行束缚捆绑,那就像一个世纪那么久。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每天那么不快乐呢?至于我总看着你的侧脸,沅沅,其实我一直以来非常害怕,害怕和你眼神对视,因为我害怕你眼睛里根本就没有我。”
如此深情款款,柔情缱绻,居沅不得不承认,程牧行的演技足够好,几乎都让她感动了,可李志朗的话语犹言在耳,她垂下头来,深深打了个寒噤。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蹙着眉一脸探究的瞧着居沅:“你是在哪看到那张照片的呢?”
居沅定定瞧着他,面上早已心如死灰:“在唐胜寒牵头的那次拍卖会上,怎么了?想毁尸灭迹?”
她捂着嘴唇,努力的扬了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好不容易平复好情绪后才继续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连篇的谎话已经对我起不了半分作用了。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提醒你,十年前,澳门,浅滩。”
显然她的提醒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她所愿,程牧行一张脸由白变紫,只冷然的瞧着她:“你知道了?”
“是啊”居沅干脆的点头承认,反唇相讥:“你应该说,你终于知道了。”
她一双明亮的眼,不闪不避,冷冷的瞪着他:“我全都知道了,虽然有些后知后觉。十年前,鼎盛和沈氏均是珠宝界翘楚,十年前,鼎盛还未曾如现如今一家独大。商界联谊会上,沈唯正诱你父亲入赌局,他被人发现死在澳门浅滩上,全身上下只剩5美分。我说的对不对?所以……”
眼眶里的再也遏制不住的坠落,她厉声喝道:“所以在拉斯维加斯那晚,你诱我输掉800万,一报还一报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程牧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忽然间,乌黑漂亮的眸子眨了眨,起先是无声的笑,继而声音越来越大,直至笑的眼角晶莹的泪滴了下来,这才收敛住笑声,心平静气的开口:“沅沅,我从没想过你居然有逻辑思维这么好的一天,不过很可惜,你又猜错了。”
他按了按身侧遥控器的电源键,电视台正播放着一则新闻,她不经意间一抬头,恰看到“涉嫌洗黑钱,原就职于沈氏,罗氏化工”等字眼。
视线再往上移,居沅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王前!
这根本不可能的,王伯伯一直是她心目中的好叔叔,好父亲的形象,即使他后来选择去了金碧制漆她也从没埋怨过他,就在沈氏快要垮台时,他还借给过她800万,且被她输了个精光!
这样正直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参与洗黑钱的勾当!
居沅冲过去抢过遥控器,重新按了关机键。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怎么会这样?一定是罗佩琼拿他当挡箭牌!”
程牧行满意的看着她惊诧的表情,曲起手指指了指脑袋,慢慢悠悠的道:“醒醒吧,沅沅,你是有多天真,你愿意雇佣李志朗调查朵安的失踪,还有我身边的那些可以作为你离婚依据的烟雾弹骨肉皮,可为什么你不让他好好的查查王前呢?有那么多年,他只受雇于沈唯正。沈氏大厦将倾时,他却能有800万给你,试问,亲爱的,你不觉的蹊跷么?”
睨着居沅泪如雨倾的面容,他有些不忍心,眉蹙了蹙,修长的指尖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如往常般抚上她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