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顾耳脱掉鞋赤裸着脚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来回走。她像例行检查一样走入每个房间,然后打开所灯,在房门口伫立半分钟。当走遍所有房间后,她便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杯土耳其咖啡。
房子不算小,装潢精美,法国进口家具,除了顾耳的房间,其他地方都是顾青一手操办,黑白色,简约大气,却总给人一种压迫感和无力感。就好像顾青。
然而顾青却经常出差,很少在家。在顾耳看来,家对顾青的意义就好像月台对旅人的意义。终究,不是她可以落脚的地方,她将自己置于庞大紧张的都市,永远步伐匆忙地赶在路上。
顾耳却是喜欢停留的人。爱情,家,都是她想要停留的地方。但不幸的是这两者似乎只是让她变得更加像个流浪者。
她站在十七楼的高处俯瞰夜晚的雾城,咖啡的温度通过白色的瓷杯一点点渗入掌心。她明白她不是处于最高处,也不是处于最低处,她只是处在一个刚刚能看清某些东西的高度。
她本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但似乎生活却并不热爱她。十一岁那年,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从此她和姐姐相依为命。但姐姐却永远奔驰在生活的铁轨上,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在前进,原因是她不想被生活遗弃。因此顾耳一直一个人,她只能投奔偌大的虚空与孤独。
这些年来,唯一让顾耳觉得温暖的便是姜家。姜如烈的爸妈很早就离婚了,他们兄妹俩跟着他爸爸姜桦生活。姜桦是个很有事业心的男人,亦是个善良宽厚的男人。顾耳的父母出事后一直是他在照顾她们姐妹俩。他经营着自己的公司,事业蒸蒸日上。顾青大学毕业后便去到他身边给他作秘书。
从最初的破旧四合院,到后来的政府公租房,再到现在的高级住宅区,他们两家一直是邻居。她们姐妹俩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很大一部分钱是姜桦给的。
平日里逢上空闲的周末或是节假日,他们两家就会在一起吃吃饭,聚聚会。看上去很像一家人。
也许日子还算不错的。只是心却时常一片狼藉,她又懒得整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顾耳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子置于窗台上。咖啡的残渣在杯底慢慢沉淀,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形状。听说,通过残余的土耳其咖啡形状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爱情。顾耳看不出来,亦无从知晓自己的爱情路究竟会往哪个方向走。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那个少年。那个眉目干净的摄影少年。她嘴角浅浅地上扬,然而只是一瞬,她又立即打消自己的念头——他是姜如衣看中的人。她这样坚定决绝地告诉自己。
【在薄暮的岸边谁来喟叹这一艘又一艘从来不曾解缆出发过的舟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