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药不苦看上去更是衰老了些许,这些年执掌药家在商场上辛苦经营,真的是十分耗费心力。药不苦见到药不医的时候展开了笑容,“不医,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我回来了!”药不医只觉得眼眶一热,连忙走上前抱住了药不苦。兄弟俩短暂的拥抱之后,药不苦就带着他见过了嫂子还有侄子侄女们,最后兄弟二人再去拜见几位长老。
药家对外都是以家主为首,药不苦代表了全体药家。但是在药家内部,家主之后仍然有几位长老拥有决定权。药家的每一个重大决定,背后都有长老们的影子,比如说之前决定将药不医驱逐出去的决定。
再次见到这些长老,药不医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半分。说实话,他自然是不想见的,但是这是避不开的过程,没有办法。
也是在与长老们见面的会议之上,药不医才了解到了这一次自己被叫回来的真相。
原来,药家最近收了一批小山胡,却在炮制的过程的中出了问题。小山胡这一味药无法直接入药,要三晒三洗,经过漫长的炮制之后,才能够被使用,否则的话不仅药性发挥不足五成,还会有极大的副作用。
药家在存储药材的时候,却是疏忽了。所有的小山胡放在一个仓库之中而这个仓库漏水了。恰好这几日入秋之后下了好几场雨,等人们发现过来的时候,这一批小山胡已经全部被水浸湿,根都开始烂了。
这样的药材自然是无法使用了。但是这一批小山胡耗资不菲,若是全部丢弃,成本之重是令人难以想象的。药不苦在和长老们讨论该如何处置的时候,有人提到了药不医。
“不医,你向来熟悉药理,也熟悉如何炮制药材,应该可以让这批药材恢复原状。”长老之一的药元仁说道。药家子弟学习药理的时候,不仅仅是采集、辨认以及学习各种药材的炮制方法,还要学习如何制作假药材。
比如说如何把一个已经放置了五十年快要失去药性的人参做成仿佛是刚刚采出来的百年人参,这也是一门学问。在药材行业,药材造假层出不穷,技术高超的人可以做到让最精通的行家都看不出来,只有亲自喝过之后才可能分辨真假。药家作为行业标杆,自然是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但是却更要熟悉如何造假,才能够保证自己能分辨出真假。
药不苦是家族内不世出的天才,不仅辨别药理,在药材造价方面无论是辨认还是制作都是出神入化,令人惊叹。也正是因为如此,药元仁才想到了让药不苦回来。
满腔兴奋的药不医在得知这样的要求之后,内心的热情几乎立刻就化成了冰渣,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长老们要对自己说的话。
“元仁长老,伪造药材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伤天害命的事情啊。”药不医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药元仁。
“我又何尝不知呢?”药元仁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前免费发放药材,我们的账面损失了不少,虽然后来赚的也不少,但是也不过是堪堪收支相抵。如今这一批小山胡出了问题,这一批款项收不回来,药家的资金几乎全部都要断掉啊。”
药不医不由得看向了药不苦,后者回应着弟弟的目光,眼睛中也满是复杂。千怪万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及早发现这一批小山胡的储存问题,但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药不医的目光扫过了在座的所有长老们,这些人都是药家的得力干将,在帮助药家确立药材行业的魁首位置出过汗马功劳。如今,他们对于目前的情况都是一筹莫展,回身乏术了。
“这一批药材就算做了手脚,放在我们自己的药店中卖不是还会出问题,砸了我们自己的招牌吗?”药不医忍不住提出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用你担心,这一批药材做成之后,我们会通过其他货商的渠道暗中转手几道,再卖到其他国家去,比如申然。”另一个长老药元奎说道。他是专门负责药家对外经营的,与三教九流都有紧密的联系,手中的门路也特别多。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一定有方法在流转过程中消除掉药家的痕迹,甚至能够给这批药材重新换个出身。
药不医立在原地,整个人僵直的如同一座木雕,他的双拳紧紧握住都不曾松开。指甲死死地嵌到了掌心之中,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长老,兄长,能不能让整个药家省吃俭用将这笔损失补回来?或者变卖一些店铺……”药不医绞尽脑汁搜索着办法。他不擅长经营,但是也还是粗通庶务。想要省钱的话终归是有办法的吧?
“若是关掉了店铺,这让被关掉的店铺掌柜还有伙计们如何生存?还有给我们供货的各大药圃怎么办?”药不苦一张脸上皱纹深刻的像是被刀剑深深的刻过,“还有我们前期投入在店铺的费用……这样亏空只会越来越大。”
“药家内部的开支其实并不算大,可是药家对外发展,打点上下官员,给伙计们支付工钱,还有药圃的货款,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就算缩减整个药家的开支,也不过是杯水车新。”负责药家内部事务的药元庆补充道。
“所以现在,我们真的是没有太多办法了,已经走投无路了。”药不苦叹息。
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黯然下来,药不医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沉重的如同铁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中让他喘不过气来。原本回到家中的欣喜愉快,很快就变成了这样苦涩沉重的滋味。头一次,药不医十分后悔回到了这里。
“让我想想吧。”药不医丢下了这句话,便拔脚走了出去。他走得十分快,看上去像是在落荒而逃。
药不苦冲着长老们拱一拱手,急忙转身出去追自己的弟弟去了。
长老们在屋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药不医会答应么?”药元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的问道。
“不知道啊……”药元仁将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之上。当年他为了药家的声誉赶走了药不医,但实际上他也知道药不医本心不坏,只是实在改不了爱研究死尸的毛病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