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自己回来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事,都没注意君宴去哪里了。如今要到吃饭的时候,殷轻羽终于想起来了。
若水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的时候,迎面正好君宴撞了进来。他听到了之前殷轻羽吩咐若水的那句话,笑道:“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自己去吃饭呢。”
“此话又是怎讲?”殷轻羽奇怪的看了君宴一眼,后者只是笑而不语,坐在桌子前端起了碗筷。他们两人吃饭的时候,旁边不需要人伺候,因此若水和温念也都下去吃自己的晚饭了。
饭菜也不过是普通饭菜,吃起来的滋味却是不同。殷轻羽并不喜欢什么山珍海味,就一些普通的蔬菜肉食做得好了,她也是吃的津津有味。君宴虽然出身皇家,但是宫里的宴会能吃好的时候不多,军队的军粮也只是饿不死人,这么多年他也没有踏踏实实吃过几顿好饭。真正记起来,还是开始跟殷轻羽吃饭的时候,吃的最踏实。
君宴心里不由得一动。怪不得以前在军中的时候,那些成了亲的老兵总是告诉还没成亲的新兵蛋子,家里有了个女人,就算是在平常的吃饭穿衣,也都有滋有味了许多。
两个人默默无言吃完了晚饭,自然有仆人上来收起碗筷还有盘子再奉上两盏茶。君宴沉默了一会儿,对殷轻羽说道:“我以为你会恨我。”
“恨你?”殷轻羽诧异地抬起了眉毛。君宴这又是在唱哪出?怎么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起了这个话题?
“殷家的事情,毕竟都是因为我父皇而起……”君宴说了半句就没有说下去了。虽然昊帝对于他这个儿子态度平平,但是父债子偿却是天经地义。昊帝犯下的过错,君宴依然要承担。
此时殷轻羽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君宴的态度那么奇怪,就是在担心自己会因为殷家的事情迁怒他。
“父皇是父皇,你是你。”殷轻羽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又不是你让他追求长生不老药,也不是你下旨捉拿通灵一族,为难殷家。你没必要把他的过错算到自己身上。”
君宴对于殷轻羽的态度显然有些意外,他沉默了半天方才说道:“我以为你……”
“我是有仇必报,但是还没有疯狂到株连九族。”殷轻羽冲君宴说道,“殷家如此下场,我心有戚戚焉,但是并没有为他们报仇的打算。毕竟他们都还活着,我娘亲却是真正惨死了。”
殷家的故事比起那么多在权力斗争之中消耗掉的家族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毕竟殷家的人还是保存了下来,只是四散东西,家族的荣光也都不在了而已。如果昊帝残害了殷家人,或许殷轻羽的仇恨会更深刻一些。
但是现在,是被殷家抛弃的娘亲在柳愫母女以及慕容清的残害之下失去了生命,是她殷轻羽失去了母亲。
殷轻羽自问并没有广博的胸怀,也没有以殷家为己任的责任感,她所求的不过就是探索到当年殷家离开的真相,以及为母亲报仇。如今,当年的真相已经逐渐明了,剩下的就是替含冤而死的母亲报仇了。
这一番话,显然让君宴也多有触动。殷轻羽这一路上面色都不佳,君宴看在眼里,虽然面色不改但是他的心中很有些担忧的。毕竟好不容易他和殷轻羽的关系走到如今这一步,彼此之间也有了一定的信任,如今又遇到这样的事情,难保殷轻羽不会迁怒与他,破坏了一直以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如今看来,倒是我小瞧你的胸襟了……”君宴看着殷轻羽,眼睛中闪着光芒。果然,他还不够了解殷轻羽啊,只以为她会愤怒,却忘了她并不是一个情绪上头就不管不顾的女子,她的冷静明理要超出一般人。
“是啊,你御王聪明颖悟,有的时候也要低头看看别人就未必比你差。”殷轻羽扬起了嘴角,对着君宴开起了玩笑。
君宴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转变为盈盈笑意,“王妃教训的是,这一回是我想差了。”
“话说回来,今日在地下殷庄转了一圈,我倒有个想法。”殷轻羽微微一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自己路上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你不是最近一直在调查花魁案么?你看这个案子有没有可能跟地下殷庄有点关系?”
这一路上,殷轻羽的沉默寡言,并不仅仅是因为得知殷家离去真相之后的愤怒,她同样也考虑到了最近君宴在调查的花魁案。这个案子,君宴没有瞒着她,各种卷宗也都任由殷轻羽调看,所以殷轻羽在第一时间就将花魁案与地下殷庄联系在了一起。
地下殷庄的通道之一就是联系到金玉院的,而金玉院先后两名花魁遇难,又时常发生古怪之事。会不会就是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地下殷庄的这条通道,然后利用这个通道谋杀了两名花魁?
“也不是没有可能……”君宴在听完殷轻羽的推荐之后,陷入了沉思。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却是不无道理。如此说来,那个把铁球塞到小白嘴里的人,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最好还是要实地走一遭再看看。”殷轻羽提议道,“不过没必要再跑到殷庄去。你不是说有一条通道是在胡同里废弃的枯井之中么?我们可以从那里再下去,看看最后通往金玉院的什么地方。”
“这样也好。”君宴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两个人商量好打算明日晚间再去试一试。毕竟是在京城之中,还是等到晚上比较保险,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比较小。
放下了心中芥蒂,还商量好了明日的行动之后,君宴也就没有别的挂心之事了。他站起身来,柔声对殷轻羽说道:“今日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殷轻羽点点头。先前还不觉得,如今真正放松下来顿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也的确是应该好好休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