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听到市井都在传你会嫁给南燕太子呢。怎么如今又要回去了?”亚父见云樱秀有些茫然,便主动说起这个话题。他一向知道自己的这半个徒弟心思细密聪慧,而且行事果断狠辣,有着寻常男子都没有的魄力以及毅力,她想要做成的事情,几乎没有做不成的。
联姻的事情,云樱秀在从云淮出发之前也曾跟他提了提。联姻一是为了给云淮寻找一个保障,二来也是想依附着大国来发展乱世浮屠的力量。
“人选不合适。”云樱秀摇摇头,微微皱眉,“南燕以后为了皇位的事情,只怕还有一场龙争虎斗。我倒不是怕他们皇室纷争,只是我选定的人选并不愿意帮我,其他人选也不是最佳选择,甚至还有可能拖累于我,所以不如不嫁。”
亚父闻言,微微沉吟,“你看中的人选,是二皇子御王君宴吧?”
云樱秀略一吃惊,很快就平静下来点点头。
“那的确是一个好人选,只是一来他已有王妃,二来以他的聪明,早就察觉了你的真实真份,对你必定怀有戒心,不会全心全意的帮你,甚至有可能会给你使绊子。”亚父冷静地说道,心中倒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无论家世外表,还是头脑手段,云樱秀和君宴都堪称绝配。
“他的那个王妃,也不是寻常人。”云樱秀想起了殷轻羽,不由得想到了她们一起回来的时候,殷轻羽告诉她的话。
“也罢,再去另寻好的就是了。乱世浮屠如今走上正轨,并不需要你靠出卖婚姻才能站稳脚跟。你弟弟蔚秀也颇有仁君之像,云淮自此稳定下来,你也没什么好发愁的了。”亚父语调温和,倒真像是一位父亲再对女儿谆谆教诲。
殷轻羽静静地听着,心中有着一股奇异的暖流在涌动。从小目睹了父亲惨死在叔父手上,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来自父亲的温暖。之所以她会把眼前这个人封为亚父,便是因为至少在后面十几年中,他几乎就算是替代了父亲的角色,教会了云樱秀什么是成人世界的法则,种种的人心诡谲,层层的谋划计策。另一面他也给予了云樱秀适当的关心,这也使得无形之中云樱秀对他也有了如同父亲一般的敬重。
不过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么多年了,云樱秀一直没见过亚父的全貌,也不知道亚父的真实姓名。她不是没有问过,但是亚父只是表情悲哀的沉默不语,不肯给云樱秀一个正面的回复。久而久之,云樱秀也不再问起这个问题。
偶尔盯着亚父戴着半张面具的脸,云樱秀猜测亚父该是一个长相非常俊秀的人。但是他不愿意说也必定是有原因的,云樱秀也不想强人所难。
“时间不早了,你明日出发各种仪式也是不少,早些休息吧。”亚父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站起身来,“乱世浮屠的一切事情依旧交给你来处理,不必太过冒进,就这么稳妥的走下去就很好了。”
云樱秀点点头,“亚父,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依照惯例,亚父大概还是不会回到云淮的。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外面游荡,云樱秀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虽然这么些年云樱秀也已经习惯了亚父来去无踪,但是还是想多问上一句求个心安。
“我有些个人私事要办,完了就会回去。”亚父回过头注视着云樱秀,“你放心,江湖中的事情我也会盯着,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就会回去跟你商量。”
“其实就算有什么事情,我也处理的过来。”云樱秀不由得脱口而出,随之而来又有些后悔。他想让亚父不必担心,但是也不希望他就这样长久地在外面漂泊。说起来,这份心理也确实十分矛盾了,但是人心就是如此微妙。
“不必担忧我,你顾好你自己我就放心了。”亚父冲她笑了笑,接着一个闪身就从窗户跃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了踪影。云樱秀连忙跟到了窗户边,哪里还看的见亚父的踪影?她怏怏地关了窗,回身躺回了床上,却还是久久都没有睡着。
翌日一早,殷轻羽便模模糊糊的被人叫了起来。今日是云樱秀离开的日子,昊帝要所有人都要聚集在宫中欢送云淮公主的离开,这就意味着殷轻羽一大早就要起身梳洗穿戴,然后还要随着君宴一同赶往宫中。
好在若水与温念手脚麻利,就算殷轻羽起身已经算是迟了,但还是很快就收拾好了,与君宴一同出门。君宴见她一脸倦意,不由分说地揽过了她的肩膀,“在车上睡一会儿吧,到宫里还有的累得。”
君宴的马车布置的很是宽敞柔软,殷轻羽本来不想和他靠得那么近的,奈何实在是困倦的不行,居然也没有推开君宴的手臂,头一歪就靠在他怀里又昏睡过去了。她这几日除了管着王府的庶务,剩下的就是在研究那一幅地图,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另外还有噬阁的事情也都需要处理,一个人当做几个人来用,每天晚上的灯光都要亮到很晚。
君宴也说过她几回,奈何殷轻羽听完了转头就忘,依旧我行我素,让君宴也无可奈何。只得尽量让自己的身躯舒展一些,让殷轻羽睡起来更舒服。
过了皇宫大门的时候,君宴也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下车,而是示意莫离直接将马车行驶到内宫城门口才停下。按照宫中的规定,只有皇后、太子以及册封的王爷有权利在外宫城以马车来往。而君宴素来行事低调,在外宫城也是下马不行的。
今日里他看到殷轻羽睡意沉沉,实在舍不得叫醒她,便破例行驶到了内宫城,方才慢慢唤醒了殷轻羽。
看着殷轻羽在他的怀里慢慢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君宴的心都柔软了许多,连带着眼神语气都温软了,像是怕吓着殷轻羽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