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识让君宴十分不舒服,理智上他知道殷轻羽嫁给他不过是一场交易,是他们联盟的基础,并不是出于本心。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了新的渴望,渴望殷轻羽嫁给他,也会是出于感情。
至少,也让她在自己面前也能露出这样无拘无束喜悦的表情吧。
君宴伸出手轻轻顺着殷轻羽的发丝抚摸到脸颊。在烈酒的降温作用下,她脸颊的温度终于不是那么高了。君宴很是小心翼翼地温柔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希望能将自己的感情透过这样的接触,也能传递给昏迷中的殷轻羽。
若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没想到御王君宴也会有这么充满柔情的一刻。此时他的整张脸都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之中,认真又专注地盯着主子。
整整一夜不停地擦拭与陪伴,没有一点不耐烦也没有一点敷衍,若水不得不承认君宴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很动容了。若水在心中对这位王爷又有了新的认识。
昏迷中的殷轻羽感知不到外界的种种,她只是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寒冷的黑暗之中,就像回到了小的时候被抛弃在乱葬岗之上的感受,只有无尽的寒冷与孤独。
忽然在一片茫茫黑暗里,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之中似乎是自己的母亲殷箬。
“娘,娘亲!”殷轻羽目光一亮,忍不住朝着母亲跑去。
母亲就这么温柔的笑着,向殷轻羽张开双手。殷轻羽奋不顾身的跑了过去,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奔跑,却始终到不了母亲所在的位置。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出汗了,心中也变得焦虑不安。为什么碰不到母亲?为什么?
就在她焦虑彷徨的时候,那光点却忽然来到了自己身边,母亲抓住了自己的手,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另一只手还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脸颊。
殷轻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一直以来,只要自己梦见母亲,都是梦见她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场景凄惨。每次梦到这里,她都是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但是心中却始终笼罩在母亲惨死的阴影之下。那副场景实在太触目惊心,她无法忘记,这也是她仇恨的来源。
可以说无数个不眠之夜,她都是在反复咀嚼自己的仇恨度过。
这是头一次,母亲用这样温柔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眼前,没有痛苦和鲜血,有的只是母亲久违的慈爱目光和温暖怀抱。
“睡吧,轻羽……”母亲飘渺的声音安慰着殷轻羽。
殷轻羽沉沉睡去,坠入最安详的梦乡。
窗外天色开始慢慢变亮。当第一缕晨光照到若水的脸上的时候,若水恍惚的神色才立刻惊醒。一宿无眠,饶是武功高手也会有些憔悴。她连忙看向床上,惊讶的发现君宴居然仍在轻抚着主子的面颊,那触摸轻柔地仿佛羽毛拂过。
“她的烧已经退了。”君宴注意到若水的注视,嘶哑着嗓子说道。一宿无眠对他来说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也是疲累至极。
若水走了上来,沉默了一会,忽然对着君宴下跪行礼。
“王爷对于主子的恩情,若水现在这里替主子谢过了。”若水不是傻子,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好,是装不出来的。若水一开始就不喜欢御王,因为他心机深沉。但是对待主子,御王的确是做得很好了。
“起来吧,我跟你家主子是夫妻,就算是名义上的,那也是夫妻。”君宴淡淡地说道,“去把温念叫起来熬药吧。”
若水起身称是,随后便离去。君宴转过头俯视着神色平静熟睡的殷轻羽,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殷轻羽高烧已退,现在的脸色不过是苍白了些,依照君宴的观察,大概在好好静养几日便可。
“你可千万要好好的啊,”君宴轻声说道,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是多么温柔,“毕竟我们是盟友啊。”
可是他的内心告诉他,绝不仅仅只有盟友。
……
将殷轻羽交给随后而来的季长期照顾之后,君宴又开始急匆匆地处理南方瘟疫的事务。在他的高压之下,大小官员们再也不敢怠慢,都按照君宴的要求来办事,因此各地的瘟疫基本都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而君宴向朝廷申请的粮食种子,也终于到了南方各郡。为了避免在再出现有人偷梁换柱的现象,君宴更是亲力亲为,每一个环节都亲自带人盯着。
其实他也不用如此,王寿仁和贾道远被夷三族的事情早就在全国传扬开来,算是彻彻底底震慑了一些硕鼠。就算是再怎么贪婪的官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依然在粮食这一块故技重施。
因此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这让君宴松了一口气,转头正想抽时间再去看看殷轻羽的时候,丁庄匆匆走了过来,向他行礼道:“王爷,驿站刚刚传来陛下的口谕,让你和王妃快些回去。”
在瘟疫稍稍平息的时候,宫里就传过话让御王夫妇回来,剩下的交给官员们自己处置。当时君宴和殷轻羽都很不放心,所以硬是拖着到所有事情都快忙完了再打算走。不过如今轻羽又病了……
“王妃身体不适,过度劳累染上风寒,我想过几日再走。”君宴说道。
丁庄忙关心道:“王妃可还好?若是需要什么,王爷尽管说,下官一定做到。”
“没什么,又季神医在也没什么大事,静养几天就行。”
“唉,这一次瘟疫的解决,全靠王妃与王爷相助。”丁庄真心实意地说道,“百姓们也是知道的,王爷王妃这一次真的是做了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下官代表百姓们多谢王爷王妃!”
“丁大人言重了,分所该为之事,我与王妃也绝不会推脱!”君宴严肃道。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天牢之中。
天牢所关押的,都是犯罪情节极其恶劣的罪犯。里面空间狭小逼仄,常年黑暗不见日光。
王寿仁靠在牢房墙壁之上,听着隔壁贾道远又哭又笑地胡说着什么。夷三族的命令一下,贾道远就疯了,这么一路疯癫的从饶光到了京城,在王寿仁看起来,真是便宜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