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翠孟院内菊花正开的盛,一朵朵似要成花妖般艳丽非常,书房内温暖静谧,一年轻男子身着蓝色长袍,正手执毛笔仔细看着账本。男子生得很俊,削瘦脸颊,温文尔雅。
此时,一下属在门外道:“东家,蒙嫣姑娘到府里了。”
男子抬起头,道:“知道了,先在厅内好生伺候着,我这便去。”
原来,此男子便是拥有二十多家分号的永来商号的主人,柳子夏。
仆人将蒙嫣二人引入厅中,道:“姑娘稍等,公子稍后便到。”蒙嫣点点头,刚坐下,柳子夏便到了。依旧蓝衫缓带,衣袂翩然,脱俗的清俊。微笑道:“嫣儿远道而来,辛苦了。”蒙嫣起身,笑意盈盈,柔柔出声:“柳大哥。”
霏儿朝柳子夏身后望望,有些失望的低了头。柳子夏道:“霏儿是在找应护卫吗?我差他办事去了,估摸着天黑就会回来。”
霏儿听得羞红了脸,道:“哪有啊。”
此时婢女正奉上茶来,柳子夏伸手示意蒙嫣坐下,道:“该是新沏的秋水露,你且尝尝。”蒙嫣点点头,小酌一口。顿觉清新之感沁入心脾,“不错。”放下茶盏,道:“柳大哥此次令我来,定是为了赤焰吧。”
柳子夏一笑,不置可否。霏儿随即将手中一只黑木盒子递给柳子夏,道:“为了给东家寻这宝贝,我们家姑娘可是费了极大地功夫。东家这回可得好好犒赏姑娘。”
蒙嫣脸色一变,叱道:“霏儿,你这快嘴可要好好整治了!”
柳子夏接过盒子,笑着道:“霏儿说得极是。将此事交予嫣儿,我也是极为放心的。”他一手摩挲着盒盖,又道:“此物流失了许多年,众人皆在寻它踪迹,嫣儿倒是是在哪儿找到它的?”
蒙嫣一笑,道:“说来也是巧合,几个江湖混混做那盗墓之事,不知此盒中便是赤焰宝玉,便要以蒙嫣琴音来换,如此便道了我的手上。”
“竟是盗墓所得?嫣儿可知盗的是谁家的墓?”
“这我倒未曾问过。这盗墓之事也是那几人醉酒之后说露出口的。我想既已将赤焰得手,那些不知也没什么关系。”
“也罢,我只是要寻它到手,别的也不管它怎样了。”
柳子夏垂下眼,似是自言自语道:“盗墓本就是不祥之事,看来这玉也不会带来什么吉利,但求无祸事来临吧。”声音极轻,仿佛只是说给他自己听见。
蒙嫣见柳子夏有些失神,也不知自言自语在说着什么,便迟疑的问道:“这赤焰究竟是何宝物?只在夜晚见木盒缝隙中有红光。你寻它又是想做什么?”
柳子夏不答,他盯着木盒,道:“嫣儿想是还未打开来看吧。”
“我想你寻这红玉,定不是如他人所想,该是有非常的用处,所以未经东家允许,私自启盒总是没规矩的。”蒙嫣如是说着,语气中却夹杂着酸意。
将目光移向蒙嫣,柳子夏道:“嫣儿此话到显得生分了。赤焰,也只是只钥匙罢了。”说完,打开盒子,将它拿了出来,只见此玉确实红如火焰,流光溢彩,玉质纯净,无一丝瑕疵,只是形状却很怪异,说不出像什么。
蒙嫣一阵讶然,道:“柳大哥,你之前就见过赤焰?!”
柳子夏轻抚手中红玉,微微有些失神道:“见过,自是见过的。而且,我手中所持也只是赤焰的一半而已。”
蒙嫣更是疑惑,正准备询问,却听柳子夏道:“嫣儿一路劳顿,先好生休息。房间我已令下人打扫妥当。明日逢生、葛劭几人也会到,有些事情需要商议安排。”
蒙嫣只好收起好奇心,笑笑道:“好。”转身同霏儿随仆人走出门去。到门口时,蒙嫣回头望了望柳子夏,只见他仍捏着赤焰不知在想着什么,显然已失了神,全然不觉周围动静。
蒙嫣一觉醒来已是黄昏,落日余晖洒进屋子,安静中竟是添了些许萧索。蒙嫣望着一地金色,有些失神。霏儿刚入房中,见蒙嫣披散着头发一脸落寞坐在床上,有些心疼,轻轻喊了声:“姑娘。”
蒙嫣回过神,微微一笑,“我竟睡了这么久么。”
“东家本想叫姑娘一同吃晚饭的,可见姑娘睡得沉,就把饭菜热着了。”
蒙嫣应了一声,便起身梳洗。
霏儿刚出门去端饭菜,只见一名绿衣女子闯了进来。“嫣姐姐来啦,今日同陈妈拜佛刚回来。可想死你啦!”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双大眼睛灵动非常,很是讨喜。
“许久未见,小梦琴还是这么活泼。”蒙嫣拉着柳梦琴的手,喜道:“倒是愈发标致了。”
“再标致也没姐姐好看。哥哥可真是有福气。”
蒙嫣失笑道:“这和东家有什么关系。”正说着霏儿端着饭菜走进来,喜滋滋道:“厨子说东家前几日刚得了一只珍禽,一直冷藏着说是等姑娘来了,便炖与姑娘吃。”看见柳梦琴也在,便笑道:“梦琴小姐来啦,和姑娘一同吃吧,今儿可有口福啦。”
小梦琴撅起嘴,道:“那是哥哥留给嫣姐姐的,我可不敢吃。不过等嫣姐姐以后做了我嫂子后,我再分姐姐的份儿。”
听了这话,蒙嫣脸色竟有些发白,严肃道:“梦琴,霏儿,像做嫂子这样的话今后不要再提,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难得见蒙嫣这样严肃的说话,语气中还带着些严厉,柳梦琴惊了一下,小心问道:“嫣姐姐,难道你不喜欢哥哥吗?”
蒙嫣苦笑着摇摇头,道:“落花有意罢了,你们是不明白的。以后这话休要再提。”
小梦琴还是疑惑,“可是?”
“梦琴,你还能否记得,你和柳大哥是否有位姐姐?”蒙嫣打断她的话,眼睛望向他处,忽然问了这样一句。
“姐姐?哥哥和我的姐姐?”柳梦琴一脸迷惑,回忆道:“这到不曾记得。哥哥是大伯的儿子,我只记得从我记事起爹爹便到处找他,找到时哥哥已是富商了。之前的事爹爹到去世都未曾告诉我。”
“你,也没问过柳大哥吗?”
“我问过他在找他之前都去哪了。他只是摇头说不知道也罢,我也觉得这没什么要紧的就没再问了。”
柳梦琴看着蒙嫣,疑惑道:“嫣姐姐,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蒙嫣摇摇头,却是没说话。眼中竟是盛满酸楚。虽是柳子夏的下属,蒙嫣对他的过去却是一无所知的。她只记得一个秋雨之夜,柳子夏独自坐在凉亭吹笛,笛声里透着数不尽的缱绻与想念。蒙嫣知道柳子夏虽待人温和,却不轻易流露情感。而那一日雨水中笛声婉转,那段段缠绵悱恻中,蒙嫣清晰地听到一声低喊,承载着迷恋思念以及伤痛的低喊。
姐姐。
从前,以为柳子夏在情爱之事上算是凉薄之人,他虽是商场中人,却亦是云淡风轻般的男子,虽然离自己很近,伸手却无法真实地触碰到他。可那一段付了全部心思的笛声,那一声满载温柔叹息般的低喊,令当时的蒙嫣猛然心惊。原来他并非情薄之人,只是未触动他内心那块最为柔软的地方。又或者,那块地方早已装满了某个人的一切,时时刻刻都牵动疼痛着,时时刻刻也隐忍克制着,只在在他生命力某个似曾相识的时刻抑或情境下,慢慢决堤,缓缓泛滥,终于迈过心田越过肺腑,脱口而出那声融合了万语千言的“姐姐”。
那人与“姐姐”绝非普通姐弟之情那般简单。想到此,蒙嫣苦苦笑着,这之间有过怎样的牵扯牵连,其实,也许终是与自己无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