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温柔少东霸道爱 > 第20章全文阅读

秋末冬初的冥幽山,苍重而高远的感觉,那苍茫郁色中显露出即将到来的隆重。

延伸向冥幽宫的绵长山路,数不清的一级级石阶,蜿蜒而渺茫着。石阶两旁,是冥幽宫众弟子,清一色的女子,相似的蓝衣长发,只系着蓝色发带,山风中招摇了一片蓝色风景。山间白雾袅袅着,宛如梦幻,胜似仙境。

寝房中,采香行站在铜镜前,勾起嘴望着里面的那个妖娆女子,幽幽道:“窦娘,你瞧瞧,我已长成这般模样了呢。”

窦娘难得温和地笑着,道:“宫主天生丽质,这一身礼服穿上更是美得无法言喻了。”窦娘是由衷的赞美。

“哈哈,窦娘你怎学会奉承人了。天生丽质?呵,我天生可是个瘦弱的丑丫头呢。”

那个瘦弱而霸道的女孩,那些个青涩时光里的忧愁与欢笑,那单纯而不单调的一切,都已被一身妖娆着的风情所取代。从此只剩在尘世辗转徘徊,连怀念都变得奢侈。

风信过疏竹,孤雁渡寒潭,一曲清萧青竹间,不尽雁影独徘徊。

经年之后的物是人非,谁还记得曾经的青涩,谁,又会记得谁……

采香行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的转过身,脸上挂上习惯的媚笑。

“窦娘,我们开始吧。”

山巅祭台上,只有三柱清香,微袅着轻烟,在山风中涣散着没了踪迹。

向着祭台,采香行缓缓跪下,身后列着的众女弟子皆跟随着纷纷跪下。窦娘拿起采香行的一缕头发挽好,将一支长长的雕刻着云纹的白玉簪插上,又双手把一支青箫递给采香行,随即便垂首退后亦跪了下来。采香行拜了三拜,站起来转过身,目光扫了一遍阶下的众弟子,朗声道:“今日之后,我采香行便是冥幽宫宫主。誓与众姐妹同甘共苦,享世间安乐繁华!”

众弟子再拜,齐声道:“遵宫主令!”

采香行点点头,“好!起!”

采香行将箫放在嘴边,施内力吹了一声。清脆的一声箫声代替了喧嚣的鼓乐,响彻整座冥幽山,在山间回响着,宣告着一场隆重,一届责任,一番看不到未来想不到结局的纠缠。

她突然抬眼望向远处,似乎能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幽远的绵长的情深的。可远处只是一片模糊着的山雾,看不清看不见。

看不见那也一直凝望着的蓝色身影;

看不见那满眼欲言又止的痛楚。

风中,似乎又飘散着熟悉的桂花香,浓郁着经久未曾吐露出口的想念。

采香行胸口猛地一痛,就如同每每想起那个少年悲凄决绝的背影时一样,细细绵绵的微弱疼痛,瞬间席卷心脏肺腑,不深却没有尽头……

山脚下,应看站在柳子夏身后,一如既往的少语沉默着。

突然,一声箫声响彻山间,震着耳膜,刺着心肺。

柳子夏身体一颤,伸手撑在旁边的树干上。

“今日该是有隆重的盛典吧。”柳子夏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应看,你知道么,七年前,姐姐就在这里抛弃了我。”

“她说,八年后我若有了财富地位,就来接她。”

“可是,还没到八年呢,她却食言了。”

应看见柳子夏脸上已没了一丝血色,急忙扶住他,紧张道:“东家,你没事吧。”

“应看,我们不该来的。”

“我不该来的。”

柳子夏摇着头,转身踉跄着往回走。

应看急忙拉住他,“东家,都到这里了,为什么不去问清楚,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柳子夏望着应看,苦笑着,“问什么,还需要问什么?她已是冥幽宫宫主,难道还要威胁她,让她随我走么?”

“可是从前的事呢?你难过了这么多年,就不想听到她的解释吗?”

“呵,还要什么解释。从前已去,现在都已不可回旋,更无言未来,还要清楚从前做什么?”

柳子夏转过头,继续向前走着。

“起码知道你这几年的心痛与心血没有白白付出。”应看站在后面,并不迈动脚步。

柳子夏没有回头,只幽幽道:“如果,我真的白白付出了呢……”

所以,就留着点念想吧,即便不知道事实,也可以给自己找一个不心痛的理由。

应看回头望了一眼在重峦叠嶂中只露出山顶的冥幽山,微微叹息一声,转过头才发现,柳子夏不知何时已倒在了前面的山路上。

又是同样的情形,嘴角鼻间流血,鲜红一片……

念逢生见应看背着柳子夏回来,又见他鼻间还在淌血,一阵心惊肉跳。

“劭弟,嫣儿都回了分号,我本说今日也赶回去,怎料到他又成了这副样子?!”念逢生急得差点哭出来,一边帮衬着将柳子夏放在床榻上躺好。

大夫细细把过脉,对念逢生等人道:“此人应是中过毒,体中毒素并未清除。此毒乃是慢性,老夫也只能开些清毒的药物,若要根治,最好快些找到解药,否则此人命不长久。”

应看跟着大夫出去开药方,只念逢生站在房中,怔怔的,一脸忧愁。

“逢生么?”不知何时,柳子夏已醒了争着双眼,望向念逢生。

念逢生回过神,走到床前,轻声道:“你去做什么了,怎又成这样。”

柳子夏垂下眼,平静道:“她……是冥幽宫宫主了。”

念逢生一怔,“你去了冥幽山?”

“我本想着她那日来信相邀,该是有话要与我说。”

“她确实是有话要说,但不是你想象的那些话。”念逢生语气中满含抱怨,“你还求些什么?求她那可怜的一丝眷顾么?”

柳子夏不答,只道:“逢生,我觉得自己当年在离开冥幽宫前可能就已中毒。”

见念逢生不解,柳子夏又道:“我虽在冥幽山受阴气所致,身体不健朗,但并不算中毒。当日姐姐在我脖子上施药后,我便毒发,可见她所施的毒并非慢性。而大夫一直都言我所中之毒乃慢性毒药,所以我猜测着,自己应在更早之前就已然中毒。”

念逢生听得一颤,恨恨道:“哼!那采香行那时就想至你于死地么!她可真是心狠!”

柳子夏却是摇摇头,道:“不,我想应该不会是她。她就算对我没有情,也没有必要那么做。所以,我想听她解释,想弄清真相。”

“怎么,你还想对她抱什么幻想么?!”

“逢生,你不知道姐姐从前对我的好,我不相信那都是假的。当日我生病昏迷,等醒来时已在冥幽宫。我总想着姐姐会不会是被当时冥幽宫宫主相要挟,才会在后来对我态度大变。除了这样,我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理由。”

“就算是你所想的这样,那又能怎样?她现在已是冥幽宫宫主,你不可能去冥幽山追随她,她也更不可能随了你。”

念逢生所说,竟与柳子夏所虑如出一辙。

柳子夏沉默一阵,轻声道:“就像应看说的,起码让自己知道,这几年的心血与心痛,我没有白白付出。”

其实本就是这样,若真找不到解药,那么自己的生命也许已去了大半,在这大半时间里,纠缠自己的不就是这个心魔么?那么,即便现在未来都已不可能,对于已逝去的那大半的过往,谁又能洒脱到毫不在意。

柳子夏心想着,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世,本已短暂如梭,总该留下些值得的东西给自己吧。

可是,可是她毕竟食言了,无论怎样无论是何理由,她终是毁了自己一生最深的许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