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更,下一更估计会在15点半左右更新,近亲期待***
胤祥靠在廊柱之后,隐于黑暗之中,听着乔伊然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那处柔软忽然有些空落的。这次,是他第二次见她痛哭,比之第一次是太医院值房,今日她的泪水着实像一把刀,片片凌迟着每一个见到她哭的人。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就像那日在太医院值房,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死死拽着他的衣襟,不断喃喃:“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你情愿信他们,也不信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不堪?我爱你,爱到甘愿用生命去做交换,却换来了你的以剑相抵……我好痛……我的心真的好痛……救救我……三叔……救——救——我,三——叔——”
“三叔”——当今世上除了那个人,还有谁会被她唤作“三叔”?
以剑相抵,以命去爱,至今仍心心念念……
胤祥望月长叹,眼中不自幻化起一丝朦胧的情愫,只觉天际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好似她那张苍白柔丽到几乎没有一丝血的的脸,脸上永远挥之不去的是那抹淡淡忧悒的微笑。
无意识间,胤祥撩起了那只被乔伊然咬过的手臂。手臂上,是一圈鲜红清晰的齿印。齿印下,还压着另一圈形似齿印的疤痕——那是上次在太医院值房内,被混混沌沌的乔伊然所咬。谢余同说,他这伤口很深,再加上处理不得时,想要好的不留痕迹,很难。
然而此时,他月下凝视着这两圈齿痕,忽觉心里的空落得到了一丝填补——如果说,上天注定他得不到,为他留下这样一圈回忆,也算是予以慰藉。
未几,胸中抑闷的胤祥离开了廊下,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附近晃了好几圈,自觉被清风吹舒爽了,方才慢慢悠悠往回走。不曾想他刚一回宴会场,便见康熙嘴角噙着一丝若隐若现,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深邃的徘徊在坐下遥遥相立的乔伊然与胤裪二人,“四哥,这是怎么呢?为什么我刚走一会儿,这宴会的气氛就突然变得这么诡异?”
胤禛并没有答他的话,却道:“你刚才跑哪儿去了,瞧你这一身脏的。”其实他心里清楚胤祥方才定是去找乔伊然了,所以当他发现胤祥不在的时候,不仅未有派人去找,还忙帮着打掩护。但他没想到胤祥这一去,竟去了这么久,回来还弄得这般衣衫不整,心里不免有些隐隐担心。
对与乔伊然,胤禛从来都是有所保留的,尤其是她与太子、十二之间纠缠不清的那些枝枝蔓蔓,本就剪不断理还乱,如今又多加了一个十四,所以他真真不希望十三也去淌这趟浑水。
他记得万寿节前的一天夜里,十三突然兴冲冲的跑到他府上,硬拉他陪着吃酒。言谈间,他知道十三是中意上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姑娘,只因她救了果雅,顾盼流光间,又颇与她早逝的母亲有几分相似,便一见倾心,再见难忘。当时,他就想十三是不是被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住了。到后来,他方才知道原来十三喜欢上的这个姑娘竟是那“名声狼藉”的豁尼沁伊然!
为此,他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就差没被气的动手打十三了,可十三却半点没有转弯的迹象,还时不时打着果雅的幌子去接近那丫头。而十三越与那丫头相处,就越发喜欢她,哪怕十三明知这丫头心里没有他,他仍执迷不悔的往火坑里跳。
胤祥扭头瞅着自己的衣摆,确是满身泥渍,想定是刚才同乔伊然坐在石阶上沾的,随即脑中倏地晃过她泪眼浑浊的样子,眉眼间不由得纠集起一抹怅惘,抬眼向台上看去。怎料视线还未沾到乔伊然的边,便撞上了胤禛冰冷审视的目光,心头陡然一颤,却仍强壮着胆子,道:“四哥,现在不是说着这个时候,你快告诉我,刚才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伊然会被叫上殿前,十二在上面又作甚?”惴惴不安的将目光向胤禛身侧的御座边上延伸去。
胤裪这人说好听点是敢爱敢恨,说难听点就是做事孟浪,不计后果。鉴于他与伊然昔日的恩恩怨怨,胤祥很难想象,他在上面会给伊然惹来什么事,更何况横扫一眼会场,除了胤礽的忧急交加,胤祉的忐忑不安和胤禛无论何时都是神姿风澈,心外无物之外,无一例外的都是一副等着在看戏的表情。一时间,胤祥越发沉不住起来。
“你若不想让她有事,就好好在这儿坐着看着。否则,她待会会怎样,我可难保。”胤禛面色不动,在胤祥耳边淡淡着,自他优雅从容,纤尘不染。
半晌,只见四个太监抬着两张桌子放到会场正中间,并摆成了一个V字型,紧接着又有四个太监端着四条大小不一的空酒杯走了上来,其后跟着神色自若的乔伊然和两个端着酒坛的太监。前面四个太监将酒杯一条一条错落着分别放到两张桌子上后便自退下。
乔伊然闲雅的站在两张桌子之间,双手交叉,向康熙一揖,未有曲调先有情。陡见她身似拂尘,随风一摆。转眼之间,原本空荡荡的四十八个酒杯瞬间注满高低不等的琼浆玉液,就像变魔术一般。而那四十八个盛酒的杯盏,在月华的俯照下,好似二十四为嫦娥脉脉含情的双眸,明丽动人,。
兀的,乔伊然眉目间绽出一抹嫣然,玉指纤纤柔缓分拂酒盏,衣炔带过之处无不传出浓浓醇香。忽听“叮咚”两声清脆的瓷片声,陡见会场寿灯骤灭两盏,旋即丝竹之声渐起,其后复又带出两声清脆的“叮咚”声。声音过后,会场宫灯又灭两盏,又是两声清脆。
循环往复,直叫人觉得好似九天玄女乘风而来,身上玉阙所发出的琅琅之声,更似洛神起舞,所带出的阵阵涟漪。它们首尾相接,环环相扣,幽幽在场内涤荡开来,洗净尘世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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