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惑红颜 > 第26章 解秘遗言全文阅读

“大人,关老爷已经不行了!”

“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给我泼醒!”满满的一瓢盐水就像“天女散花”般粘了爹一身,绽裂的伤口登时冒出汩汩的血水,爹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一个战栗之后便毫无反应了!见此情景,娴熟的牢头走到爹面前探了爹的呼吸,而后又掰开审视了爹的眼睑,只见他摇摇头,对那位大人说:

“已经断气了,可以抬走了!”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也许死对爹来说是种解脱吧。

“真是便宜他了,你,你,把他仍在坟岗!”颇有些烦躁的“大人”,指着我和另一个人说道。我唸住心神,面无表情的和所谓的“搭档”走向了爹的遗体。

走的近了,恶臭的气味更浓了,那些新的旧的伤口都暴露在我的眼下,扶上爹的脸,原本俊朗的脸何时连轮廓也失去了,我只能从和我相似的的剑眉中,依稀辨出这便是我那俊秀中透着点刚毅,豪爽中带着点儒雅的爹!我下手很轻,只微微的抬起爹的双臂,不想它们却自然的垂下,竟然是断的。泪花儿一下迷蒙了我的眼睛,然而酝酿的感情被“搭档”的催促打断了,我抱住了爹的上身,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迈出去。

刑堂百米开外便是坟场,离开了打牢,我们走在了阴暗的小路上,看着不远处的坟堆,感受到在身后呼呼吹着的阴风,搭档的腿有些发软了。

“嗨,兄弟,我们歇会儿,这深更半夜的干这种事吓人了不是?你哪儿人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压低声音,“我新来的,本地人,前儿不是招兵吗?为了混口饭吃!”

“哥们儿,这口饭可不好吃啊,我干这行都十年了,要说早该麻木了,可是每次走在这儿都感觉有几十双眼睛看着我。前不久,这关夫人也是我亲自送到这儿的。”

听到娘,我心中一紧,忙问:“喔,是吗,在哪儿?”

“那儿,瞧见没,我还给她立了个坡。”

我顺着他的手势望去,一座新的小小的土堆在冷冽的夜空中显得孤独而绝傲。爹、娘,你们放心,羽儿一定会把你们安葬在一起,让你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夜深了,我们也赶紧行动吧!”一阵催促,我们又上路了。

“到了,就仍这儿。”少时,我们便来到坟场中,“搭档”急于脱身,扔下就要走,但见我犹疑,还是好奇的说,

“怎么不走,你没感觉这边阴风阵阵吗?”

“我,我想把他们合葬在一起,关家老爷平时待我们一家挺好的,我也不想他暴尸荒野。”

“那你一个人弄吧,那边有锄具,今天这风刮得可真冷,我先回去了。”

终于,终于,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了。我一下哭出声来。虽然保持着前世的记忆,虽然一直认为在二十一世纪等我回家的才是我真的爸妈。然而从牙牙学语的稚子到如今的翩翩少年,整整十二年。这些年来,你们对我的好我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已经把你们当成了至亲的人。可惜我没有做到当初许下的诺言,保护好你们。

我仰天长啸,“爹,娘,羽儿不孝,羽儿不孝啊……”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要退去,凌晨的清风仍伴着些许寒气,我回过神来,止住了抽泣,发现双眼已经红肿的只能撑起一个狭缝,而眼泪中的各种成分在脸上画下了厚厚的一笔。

再看了一眼爹,满怀着深深的眷恋,拿起铁锹,掘开了那边的小土堆。

“娘,羽儿来迟了,对不起,”念及娘的种种美好,泪腺又是一阵刺激,不一会儿便看见了用白布包着的尸体,此时虽然鼻腔已经麻木,什么气味也闻不见,但我实在没有勇气揭开来看。一想到娘在地里孤独的忍受各种生物的侵蚀,肌体在腐化分解,我就更心痛,“娘,别担心,爹来陪你了,你们在天上一定要更幸福!现在我的身份特殊,只能委屈你们,日后有机会,一定将你们移葬在梅园,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在残淡的暮色中,我挥泪告别了爹娘,趁着天边将要而未要泛起鱼肚白时,纵身一跃,翻过了城墙。一夜未归,雪姨该等的急了,只是这消息要如何说与她听。我皱着眉,迎着黎明,急行于这空旷的城郊之外,内心万分沉重。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长空的时候,我推开了门,希望沾上这黎明的温暖让接下来的时光都不再有悲伤。

雪姨听到推门声,在我进门之前便依然来到门口,许是被我毫无血色的脸吓坏了,连忙扶住了我!我看向她,也是面色苍白,黑眼圈也更浓了。出门在外的一个多月,她早就因为照顾我们而日渐消瘦,昨夜肯定又是为我和爹娘担了一晚的心。面对她这样的深情,我该如何告诉她那个残酷的消息呢?

“羽儿,你爹娘还好吗?”扶我坐好,雪姨双手战抖的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想她应该从我红肿的眼睛、狼狈的面庞中读出了隐藏在她心中的不安。没有人会欣然接受噩耗,在面对坏消息的时候,总希望那是假的,总殷盼有人告诉他那不是真的,然而这种自欺欺人又能持续多久呢?

强忍住哽塞,反手握住雪姨,几近裂枣般的声音由干涩的喉咙里冒出:“他们已经不在了,”看到雪姨身子一抖,目光开始涣散,强迫自己发出轻柔的声音“他们生死相随,一定会在天上重逢,爹说‘他们会化作精灵守护我们’,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为他们难过,所以……”

话还未说完,就被学一扯进怀里,原来眼泪又再次不知不觉布满憔悴不堪的脸。把头埋进雪姨的怀里,任泪水肆意,肩膀抽动。雪姨也将头托在我的肩上,无声的叹息,少时便感觉有冰凉渗透了我的衣裳,不多时那里便漫延成一片。

清晨的太阳骄然的升起,和煦的光芒却穿不透这满室的悲凉。抽噎了很久,很久,久到肚子传来了打鼓的声音。这是雪姨才放开我,我们相对一看,彼此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才相互拭去对方未干的泪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