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知我是个骄傲的人,怎可接受他态度的大逆转,势必会让人严查他的一切。还不如有意透露给我他不改的居心,还能令我放松一些。果然,我虽知他在防备于我,却没有太多的警觉,不论是他,抑或是我,都把我放在了强者的位置。却不想有一天弱者也会羽翼渐丰,展翅雄飞。而那个时候,年老的苍鹰终究比不过年轻的雄鹰,他是那么有力量和决心:傲视天下的力量和决心。
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带来了不好不坏的消息。不坏的是,吕蒙对我们的家人还算义气,没有为难他们。不好的是,战士们的士气也就日渐萎靡。
“爹,我抓到几个逃跑的士兵。来,把他们都带上来。”平儿气急败坏的闯入我的帐中,还有几个捆得严严实实的小兵。我扫了一眼便知他们都是新兵,为了虎视樊城而临时征上来的。
他们缺乏经验,眼中也没有所谓的信仰,参军所求的也不过是更好的生活罢了。老实说我不怪他们,事已至此,我本没有多少胜算,能保全一些就保全一些,不管怎样都好。
“平儿,给他们松绑。”
“为什么,爹,他们当逃兵,按军法处置该斩。”平儿很是不服气,也难怪,他虽跟着我打仗,却从未吃过苦头,严格说起来,并不算得上是真正的将领。
“传我令,集合全军,我有话说。”我不看平儿,对军务官说到。
“得令。”军务官得到命令后快跑出去。
我转身,亲自解开了小兵们的绳子。
“爹,你这是做什么?”平儿在拉我,“将军……”一个胆大的士兵抬起了他的头,我看到呀脸上写满了愧疚。我拍拍他的肩,并不多言。
“全军集合,你们也跟我来。”说完,便抽身离去,平儿进跟上来,我能感觉到他的不解和疑惑。这次恐怕真的是要走到头了。
“报将军,全军集合完毕,请指示。”军务官正声到。
我站在队伍前列,骑在我那匹浑身泛血的宝马之上,全军将士都能看到。若是以往,我振臂一呼,全军皆起,那是说不出的壮阔。这时候便觉得军队并不是那么冷血和残忍的,那是一种无上的威严和磅礴的气势。
我扫过全军,其中有我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庞,而今天我要下一个决定,一个艰难的决定。我放开胸腔,朗声道:“今天,召大家来,是要告诉你们,我要派一批人先行返乡。家中有老且无弟兄的出列,有妻有子的出列,思家情切的出列。”
我尽量缓慢而沉重的吐出这些字句,让每一个字都清楚的传入面前这不足一万的人的耳朵里。
队伍间显示长久的沉默,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将军怎么会下如此奇怪的命令。我看到很多跟着我的年轻将军的脸上也写着不解。
“如今我大势已去,朝不保夕,如今吕蒙虽攻下江陵,而家人无恙,我想此番送你们回去,相比他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会让轻骑将军送你们归去。”
“将军,你这是……”“将军,请三思啊!”“我们誓死跟随将进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众将士纷纷上前请命。
“我心意已决,你们各自回去安排。”说完我策马回帐。
帐中。“爹,你这是何必,我们不是毫无胜算。”我看着年轻的脸,心下一软:“平儿,你也跟着回去,你娘想你,替我照顾好你娘和弟妹们。”
“不,我不回去,我要和爹在一起。爹是常胜将军,我们不会败的,就算败我也要和爹在一起。”年轻的脸上全是不服输,全是毅力。
馨儿,我的傻妹子,我该怎么办。你的儿,唯一的孩儿,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我的心腹赵一,前来报告,此次军中共有两千四百二十一名士兵要回乡,基本上都是新招入伍的新兵。还有一部分新兵和老兵共计六千一百一十人愿意留下跟我同生共死。我听着这个数据,还是有些震撼。还有六千一百一十人的命系于我身。心中颇为感概,我当时就在想如论如何我也要保全他们。
接下来,我交代了赵一,把平儿也顺便带回。此时的平儿正安详的睡在我的榻上,是的,昨晚我给他吃了一点加料的东西。别怪爹,你娘更需要你。“赵一,这封信,你亲自交给夫人,不能假借任何人之手,你可明白!”
“是,属下遵命。”得到他的保证,我便让他扛着平儿出去了。一切都交代妥当,我得专心应付接下来的事宜。
我先是向驻扎上庸的刘封修书一封,希望他们能派兵接应。但是我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果然,派出去的信兵久无回音。现在还有两条路:一是头破血流,而是招降。
招降,未尝不是一条出路,然而我感觉到这不会是我最终的归宿。最近二十一世纪的影像常常在梦中出现。是不是到了我与三国做个了断的时候,我既期待,又彷徨。不知道命运之神何时向我伸出手。
相持已有半月,我军已走投无路,暂且在麦城歇了脚。入夜,三个人影出现在我的帐中。“进来吧,赵一,看来你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其中一个身影很熟悉,曾经很长一段在身边保护着我。还有一个,略略让我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又来了,馨儿你这是做什么打算呢?这第三个身影,我着实看不出来,只道是个女子。
“将军,属下办事不力。”
“没事了,你先下去休息。”
“平儿,你怎么回来了,你娘呢?还有这位是?”
“爹,我的事等一下再说。她是庞叔叔的夫人,小姨非要跟过来的,说是要见您一面。”
她就是庞统娶的妻子,我仔细看她,真看不出是两个孩子娘。她的眉宇间透着英气,倒不似一般的深闺女子。
“你就是弟妹?常听庞统提起你,只是未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有大家风范。”她也不住的打量我,好像我身上有什么秘密似的,对秘密,就是那种挖地三尺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