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中,一个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无声无息地站在夜少邪身后,“带他进去,留宿一晚,明早打发他走。”七夫人的声音冷冰冰的。
夜少邪望了望鬼气森森的树林,苦着脸答谢:“谢谢夫人,小生一定一早就离开。”否则,大概就永远都无法离开了。
是夜。夜少邪躺在客房里展转发侧,无法入睡。
桌子、椅子和床板,夜少邪都反复确定是真的。可是,夜少邪觉得有一般冰冷的视线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月亮破云而出,竟房外的树影投入房中。夜少邪突然睁大眼睛,摇曳的树影中,分明有蛇扭动的影子。、
夜少邪看到,巨蛇的头投影在窗纸上。
夜少邪叹气,“这么大个头,这么肥的脑袋,真该减肥了呢。”
月亮妖异地红。大荒山上,群蛇乱舞。
今夜是月圆之夜,也是群蛇吸取月之灵气的时刻。
“管家,为什么庄园里有人的味道?”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子的声音在庄园里响起。
“禀告表小姐,是七夫人答应让他借宿一晚的夜少邪。”管家的声音里有着微微的恐惧。
被管家称做表小姐的女子极有兴趣地笑着,“小七居然还会相信人类,前不久,她喜欢的人类不是连夜逃走了吗?”
“表小姐,七夫人这次请你来,是和你商量应付天劫的事情。”管家的声音有些焦急。
“天劫又怎样?我和小七已经有千年道行,还怕这老天爷么?”表小姐声音末落,整个庄园被一阵大风吹得一阵晃动。
彻骨的凉气在庄园中窜动,庄园内的池塘瞬间结上了薄薄的一层冰。管家居然不敌这寒气,萎顿于地,变成一条青色大蛇。
夜少邪只觉得整个房间一阵扭曲,像要消失一般。
“这天劫果然有些厉害!能够化身为人,过妖精的逍遥生活,我才不要又被打回原形,当那山涧中的一条小蛇儿。”表小姐喃喃自语。她叹了口气,不顾青蛇管家,化为红光飞往山头。
片刻之后,夜少邪打开门,将瘫软在地的青蛇拾起。青蛇似乎被冻得失去知觉。夜少邪假装好心地将青蛇纳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冻僵的身体。
青蛇居然慢慢苏醒,它感激地对着夜少邪三叩蛇首,然后溜出夜少邪的怀抱,消失在草丛之中。
“其实,当山涧中逍遥的小蛇儿有什么不好?”夜少邪看着微红的月亮叹气。夜少邪悄悄跟着表小姐,想看看这异类造出的这领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荆棘山山顶。黑压压的草地在月光下变成了碧色,密密麻麻的蛇群占据了整个草地。
蒙着白色面纱的白衣女子正对着一身着红衣女子说话,“小九,你总算来了。要知道,天命不可违。”这任性的妹妹总把天劫视做儿戏,却不知道,即使是天人也有无衰。天上神佛遇到天劫也一样难逃灾祸,何况自己和妹妹只是小小的蛇妖。
“姐姐,这些年你游走四方,行善积德,老天还不是要收你。天既不公,何必顺天……”小九的话音未落,晴朗夜空落下一个霹雳,直直劈往小九的头顶。
七夫人推开小九,以千年道行抗衡闪电的威力。月夜中,爆起灿烂的烟花。七夫人倒退一步,吐出喉中的腥血,喷得面纱猩红一片。
“姐姐!”小九吓得花容失色。
“这一百年来,你孽迹斑斑,以食人为乐。碍于姐妹之情,我不便惩处你,”七夫人语调凄苦,“前日,我碰上一个合心意的男子,想和他做一对平凡夫妻。你却故意引他去看我的原形,让他魂飞魄散,仓皇逃下山去。小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懂事?”
“人有什么好的?人只是我们的食物。人的感情更是容易变更的。”小九轻描淡写地回答,她美目流转,“要不是因为庄园里突然寒气逼人,我非吃了那留宿的蒙面书生。”
“灾祸当前,你就别再节外生枝,胡乱生事。那书生为救自己的娘,上这荆棘山采药。我体恤他一片孝心,不忍他为群蛇所伤才收留他一晚。”
“姐姐,要如何避过天劫呢?”小九问。
“如今,我只能集合蛇群和你我的妖力,力抗天劫,看能不能侥幸逃得大难。”七夫人叹气。
“我听说,要是吃了有道行的神灵、邪灵或者妖兽,就能妖力大增。这是真的吗?”小九追问七夫人。
七夫人点头。
小九诡异一笑,一掌拍向受伤的七夫人,“姐姐,反正你伤得不清。不如就用你一命换小妹我一命。”小九在月光下冷酷地微笑。她的手掌上沾着七夫人的血。小九仰头,就着月光舔着血迹,伸出的舌头是黑色的分叉的蛇信。
七夫人看着自己相处千年的姐妹,怒极攻心,不由得又喷出一阵血雾。她一挥衣袖,山顶顿时大雾弥漫。
在茫茫白雾的掩护之下,七夫人悄然遁去。
整个大荒山被大雾笼罩,连月光也无法穿透。
夜少邪在雾气中穿行,突然被一只带血的手拉住了衣角。
“你怎么血淋淋的?”夜少邪看着面纱上全是血的七夫人。
他扶起七夫人,“这大荒山一定有蛇妖,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你怕蛇妖?”七夫人推开掌心,变出一株小小的蛇形怪草,“你拿着蛇心草快点离开这里,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你娘还靠着这药草续命呢。”
“……你是妖,为什么要帮人?”夜少邪的银面具隐藏在雾气中问。
“妖又怎样?人又怎样?我只求过得心安理得。”七夫人剧烈地咳了起来,似乎要把心都给咳出来。她的手却悄悄按在了夜少邪的背上。
“演戏演了这么久,不累么?”夜少邪的嘴角露出优雅的微笑,伸手推开七夫人,并扯下她的面纱。
面纱下,七夫人的脸是那么熟悉!
这分明是七七的脸!
难道,这异类居然抢夺了七七的身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