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文若勋甚至可以感受到慕容景锐整个人都处于快要发狂的边缘。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慕容景锐。
在他的印象上，不管是之前和他的击掌盟约，还是后来在朝上朝下的接触，他都可以称得上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情绪失控的他。
这一刻，他不再是个可以把自己的心事安然隐藏的冷情帝王，而是一个男人。和他一样，只是一个为了爱情而冲昏头脑的男人。
以前他还曾以为慕容景锐宠爱公主只是为了拉拢和利用文家的势力来均衡朝堂间的势力，也曾为公主会爱上这样的男人而感到可悲。
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只是他的猜测。
就慕容景锐现在的反映来看，他对公主的感情，未必比他来得少。
“你是真爱她的，是吗？”
情不自禁的，他看着慕容景锐，问出了心中长久以来的一个疑问。
慕容景锐一怔，微微扬起下巴，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直视他：“不管朕爱不爱她，她今生今世都注定是朕的女人，是朕的萱妃！而你，文若勋，你也最好给朕记清自己的身份！她不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被人遗忘的落魄公主沈琼华，而是你的妹妹，正齐最得宠的萱妃！”
他凌厉的语气似一把锋利无比的剑，不刺穿文若勋的心决不罢休。
事实上他做到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比世上最毒的毒药更具有杀伤力。
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明明爱人就在眼前，他却爱而不得，求而不得更让人心痛的呢？
他紧抿着唇慢慢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写满了坚定。
文若勋无畏的对上慕容景锐警告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你放心，只要她一天爱着你，我就一天不会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倘若有一天你让她受伤，让她失望了……我文若勋发誓，就算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一定要以死亡为代价，我也一定要把她带离你身边！”
慕容景锐慢慢握紧拳头，看着文若勋的眼神也好像在战场上看到杀红眼的对手。
他向来知道文若勋的为人。
看似温文儒雅，实际上却是认定了之后绝不罢手的人。
今日他既然敢把话如此挑明了说，就代表着日后他定然能说到做到。
只要一想到有天自己的女人很有可能会被眼前这个男人带走，他就无法让自己继续冷静。
“文若勋，你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我诛你们文家的九族？”
文若勋忽然笑了，笑意中带着嘲讽和轻蔑：“我们文家世代单传，我若死，就已等同于绝后，灭不灭九族对我们来说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慕容景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面对眼前这个强大的对手，忽然有些词穷。
面对这样一个不怕死又时刻潜伏在身边的情敌，他确实不得不防。
感受到来自慕容景锐防备的眼神，文若勋笑得有些自嘲：“其实你不用担心，公主和我的脾气很像，轻易不会把心交给别人，但一旦认准了，就是一辈子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那种苦涩的滋味也跟着口中所说的话语在他心里迅速蔓延开来。
慕容景锐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他，想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皇上，我文若勋这一生从没羡慕过谁。但今日，我不得不说真的很羡慕你！也希望你既然得到了公主的心，就一定要好好待她，切莫把她当成你玩弄权数的牺牲品。”
“她这一生太苦，虽然贵为公主，却从没过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请你……”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眼睛也变得红红的。他顿了分毫，忽然抬起头对慕容景锐勉强一笑：“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真心对她！不要让她重走华妃的老路。”
这是除了那次结盟外，文若勋第一次和他说那么多知心话。
慕容景锐在安静的听完他的话后，不免被他的痴心和良苦用心所打动。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像文若勋这么优秀的男人，能为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着实难能可贵。
“你放心，朕的女人朕自然知道该怎样待她，用不着文丞相操心！如果你真心为她好，那就先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对付苏家比较实际些。”
他是个帝王，自然不能像文若勋那般肆无忌惮的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全部让外人轻易的洞察。他需要把自己伪装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处在相对安全的境地，而不是像现在的文若勋一样，被他抓住把柄，加以利用。
文若勋冷冷一笑，对他拱手行了个礼：“皇上教训的是，臣定当谨记在心。”
他怎么忘了呢？眼前这人不只是自己的情敌，更是正齐的皇上！
而他，却是他的臣下。
在选择帮他夺取这天下之时，他就已经注定没了和他在言语上一较高低的权利。更何况，他的心上人钟情的人也从来不是他。
慕容景锐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对他的反映很满意。挥了挥手作出逐客的姿态：“忙活一天了，朕也累了。时间不早了，文丞相也回去休息吧。”
文若勋看了他一眼，本想向他提出自己亲自出马找寻萱妃，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依慕容景锐的ing子，他定然不会给他与公主独处的机会。
既然明知道不可能，他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他低下头，恭敬的回了句“是”，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文若勋走后，慕容景锐仍旧觉得自己的心十分烦闷。
他从没想过一个女人竟然会让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是之前的他从不曾想到的。
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感受着微凉的风带来的寒意，他忽然有些担心琼华的身体。
她现在还好吗？面对这样的情况，能安心入眠吗？她的身体那么差，晚上睡觉会不会着凉？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