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急,丝丝冷风从半挑开的窗户灌入,吹动着那粉白的床幔,轻舞风扬,烛火随着轻风摇曳,光线明暗参半。
“皇上……”琼华猛的一下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子,挑帘而出,目光在房内四周巡视,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怜儿匆匆走入,看着琼华衣着单薄的站在房内的地上,白嫩的双足毫无遮蔽的站在冰冷的地上,她连忙上前拿了衣服给她披上,“娘娘小心着凉。”
琼华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更甚,她微微侧眸,冷声问道,“皇上呢?”
“皇上在书房与几位大人商议政事,吩咐奴婢好好照看娘娘。”怜儿微垂下头,脸色隐在黑暗处,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琼华轻点了点头,顺着怜儿的搀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从挑开的窗户望向外面的夜色,清冷的月光笼罩着黑色的夜空,似有一种朦胧之意。
北郡的天气越来越寒冷,却不下一滴雨雪,这样的清冷让人真的有些难以承受,相比起这里,此时的京城怕是早已银装素裹了吧。
她开始渐渐想念琼华宫里那一株株盛开的寒梅,不惧严寒,欺霜赛雪,傲然绽放。
这场战事还有多久才能平息,为何她的心底总是那般的不安,正齐王朝的气数真的尽了吗?父皇当初真的已经将朝政败到这般地步吗?
慕容景锐可有办法压制?她是相信慕容景锐的,但是看现在的形式,皇宫也因为这些事情一再的起风波,云柯说,他会在必要的时候拿下皇城的守卫,让她不必担心。
然而怎么能不担心,皇宫中两位嫔妃都怀了慕容景锐的子嗣,一旦乱起来,怕是谁都顾及不了,那两个孩子也该在这个时候作为牺牲品吗?
不,她当年已经间接的害死了一个孩子,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她实在不忍心再听到那些小生命出事。
她并不知道自己让云柯做的事情对不对,但是她不想自己将来想起那个孩子的时候后悔,不管柳妃和明妃的身孕是真是假,她都要云柯派人保护。
琼华唇角挑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令人心惊的艳丽,动人心弦。
怜儿端着药进来,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了一番,放缓了脚步,将药放在琼华面前,轻声提醒,“娘娘,这是皇上吩咐的药,您趁热喝了吧。”
琼华的神思被唤了回来,目光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药碗,沉默了一阵,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动手。
“放这里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琼华冷漠的说,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个药碗,空气中流淌着她熟悉的味道。
怜儿微微凝神,一直低着头的她却并没有发现琼华脸上的那一抹冷意,她恭敬的应是,退出门外。
琼华伸手,拂过那质地上好的瓷碗,心中竟有一种隐隐的失望,到底是对谁,她有些说不清楚,慕容景锐还是自己?
端起药碗,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可是凑近嘴边的那一刻,她竟然迟疑了。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做,最后将那碗药汁倒进了一旁的花盆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不清楚,似乎她只是想要顺从自己一次。
放下空碗,她起身批了件狐裘出了房间。
夜色撩人,外间的冷风肆意吹过,好似万只银针刺骨,疼痛难忍,冷寒彻骨。
琼华顺着王府的路向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她实在不想在房间里闻那些令她作呕的味道。
她并不知道王府的书放在那个方向,那天虽然逛了王府的布局,却因为心不在焉并没有记得脚下的路,此时的她只能朝着隐隐的光亮而去。
琼华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天色冷的她瑟瑟发抖,她却依然不想回去。
夜色中的王府依旧透着一层淡淡的诡异,琼华心中思绪混乱,脚下不停的向前,并没有注意周围可能会突然出来的人影。
文若勋从书房出来,形色匆匆,并未注意前面与他迎面而来的琼华,两人重重的撞在一起,琼华被大力撞击了一下,稳不住身形,直直的向后倒去。
“小心……”文若勋反应过来,出声提醒,手臂本能的圈住面前的身影,稳住身形,这才疑惑的问道,“公主?”
琼华余惊未了,神情慌乱的拉着文若勋的衣襟,月色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在听到文若勋的声音的时候,惊慌失措的说道,“药,药……”
文若勋眉梢轻蹙,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着急要办的事情,疑惑的看着琼华,“公主,你说什么,什么药?”
琼华这才回过神,意识到文若勋的手臂依然扣在自己的腰上,微微尴尬的挣扎着推开他,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文若勋。
“公主,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文若勋退开一步,脸色担忧的看着琼华,夜色下他清贵的容颜上似乎被覆上一层淡淡的关心。
琼华看了看四周,她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王府的门口,那隐约中的光亮,正是王府门口高悬的大红灯笼,此时正幽幽的发出寂寥的冷光。
她心中微微叹息,自己何时竟然这般的急躁。
“公主……”文若勋见琼华只是发呆,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脸上的担忧更甚。
琼华回神,淡淡的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随意走走,皇上他们商议完事情了吗?”
文若勋闻言这才想起,他正是刚刚在书房和慕容景锐意见分歧,然后大吵一架离开的,心中忍不住还在生气,但是却刻意的压下。
“穆将军他们还在,属下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先行离开。”文若勋神思淡然,目光在琼华身上流转了一圈,几次欲言又止。
琼华蹙眉,看出文若勋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开口,微笑着看了一下侧边的凉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几天的的战事为何突然平息,既是议和,为何你们个个却看上去这般沉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