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随着明妃的一声诧异的惊叫,上好的青瓷茶杯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滚烫的茶水落在她明艳的锦缎宫装上,她慌乱的站起来,却顾不上那身上的灼热,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张御医。
“慌什么慌……”皇后依旧沉冷自若,眸光微冷的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萱妃,心中暗自佩服她的沉稳,反观明妃,简直是天壤之别。
若是萱妃能为她所用,自是再好不过,只可惜她是文家的人,新帝即位,之前追随的大臣个个达官显贵,以她苏氏为首成为正齐王朝望族,而前朝却独独留下了当年弹劾晋王最深的文丞相,也正是因为这个萱妃,文家才能保住不败之地。
苏氏和文家水火不容,萱妃得势一天,她苏氏就多一份危险,所以她必须除掉她。
“张御医,事关皇上的安危,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皇后凝眸威胁,一掌狠狠的拍向桌子,茶盏乱晃。
琼华微侧了身子,浅笑盈盈,好似张御医说的事情与她无关,婉转中透着坚毅。
张御医慌乱的跪在地上,浑身打颤,明妃语气尖锐,“皇后娘娘可要明鉴,这事未必不是真的,前几日妾身去看望皇上,就见皇上气色不正,难道真的是因为萱妃……”
“真有此事?”皇后原本冰寒的脸色微微动容,雍容华贵的装束也因为明妃的话而显得略微焦急。
微冷的眸光射向萱妃,她却依然气定神闲,好似看戏一般。
“微臣不敢妄自开口,但是娘娘体内的寒毒对于男子来说却能致命,还请娘娘明察。”张御医跪伏在地上,不敢下结论。
明妃嘲讽一笑,“还察什么,皇上近日专宠琼华宫,这就身体欠安,什么原因不是明摆着吗?以往在王府我们姐妹伺候的时候,可从没出现过这种事情。”
沈琼华冷笑出声,皇后这是想要给她一个罪名,让她在这后宫盛宠中退出,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她真正要对付的不是她沈琼华,而是慕容景锐。
都说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而聪明的女人是对付男人,皇后啊皇后,你说你是聪明一世还是大智若愚。
且不说慕容景锐根本就没碰过她,又怎么会来寒毒渡身之说,她无非是怕慕容景锐宠幸她,让她先得了子嗣,那么苏家就真的要被慕容景锐削权了。
只是可惜皇后万万想不到慕容景锐根本就从没有临幸过她。
狂风肆虐,夹杂着风雪的冰寒,这个冬天显然比起往年更要寒冷,琼华宫的风光被紧紧关闭的殿门而遮掩。
皇后下旨,萱妃身子不适,琼华宫紧闭殿门任何人不得探视,宫中所有的奴婢宫人统统被处置,一个都免不了,只要萱妃的病一天不好,这琼华宫的殿门就不可打开。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到慕容景锐的耳中,宽敞御书房中白烟袅袅,殿堂幽深,室内燃着炉火,温暖如春,完全感觉不到外间的风雪。
书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男子面色威严,听闻这个消息,手中奏折轻轻一合,深锁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唇角挑起浅浅的弧度。
深色的眸中掠过一抹轻蔑,让周围一片静谧。
他缓缓的放下御笔,合上奏折,踱步在寂静的御书房,目光深远,墨色的垂纱被灌进来的点点寒风吹起烂漫的身姿,柔柔的漾着,如少女般飘逸。
倏然,他站住身子,负手而立,遮去眸中的邪魅,“程安,去传令御膳房,今晚朕要陪萱妃用膳。”
一旁伺候的太监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后刚刚禁了萱妃的足,这皇上竟然一点也不在意,还要晚上去陪萱妃用膳,他一时有些不懂皇上的意思。
可是尽管不懂,他也习惯了,自从他被调到御前伺候,他从来没摸准这个主子的脾气,领命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一抹深沉的影子。
慕容景锐邪气的勾唇,淡淡的叹息被掩盖在那似有似无的关门声中。
沈琼华,别怪我,身为一国之君,我必须这么做。
他已经册封萱妃这么久了,可是文若寻却始终不肯表态,尽管表面上是和苏家持衡,但是他却一直暗中在保存自己的实力,与他周旋,他拿不准他的目的,所以只能利用沈琼华,这是文若勋唯一的弱点。
皇后是得到了他的暗示才会去琼华宫,他要逼沈琼华去找文若勋这个靠山,也要文若勋在后宫中找一个倚仗。
程安到琼华宫的时候,殿内一片静谧,伺候的宫女都不知所踪,没有人通报,萱妃独自坐在窗下,桌前摆放着一盘密密麻麻的棋局,手中握着棋子,举棋不定。
素色的衣袖垂在地上,绝色的容颜在清冷的宫殿中显得那般落寞,深沉的眸子为这曾经盛宠的宫殿添上一抹朦胧。
“奴才参见萱妃娘娘。”程安跪地行礼,语气中是一贯的恭敬。
琼华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过来,快速的掩饰了自己脸上不自觉滑下的泪痕,慌乱间衣袖扫过棋盘,再一次乱了那精心部署的棋局。
看着那散落一地的棋子,上好的玉石琉璃黑白子在地上跳跃出好看的弧度滚向远方,琼华愣愣的看着,就感觉好像自己的处境一般,前方的道路渺茫,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程安见此慌忙赔罪,“奴才该死,冲撞娘娘,请娘娘恕罪。”
“程公公不必惊慌,是本宫自己不小心罢了。”琼华蹲下身子,想要去捡地上的棋子,却被程安阻止。
“娘娘,还是让奴才们来吧。”程安拦住琼华的手臂,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关切。
琼华这才突然想起,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琼华宫中不受宠的公主,她如今是盛宠后宫的萱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她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坐在主位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太监,昏暗的殿内没有掌灯,程安从身上掏出火折,点亮了灯火,这才禀明来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