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仲之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整理行李,他路过房间门口,脚步稍顿扫了我一眼,便径自回他的书房,冷然的目光,紧抿的双唇,一看就是不待见人拒绝交谈的神情,接着听到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声响。
我呐呐地张大嘴巴,喉咙那句招呼没来得及说出,愣了好久才纳闷地想:上次吵架冷战了大半个月不是渐渐好转了么,我记得近一个礼拜他都有准时下班回家呢,这会他又生哪门子气啊?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耸耸肩快速将行李箱塞满。
晚餐是我亲自做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虽然卖相味道都欠佳,但一个厨艺白痴无师自通经过一个月的练习能做出这程度的熟食,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曾经我以为如果少了安宸歌在我的生命里,那该是怎样一副惨剧,光是饿就能把自己给活活饿死;但等真正有这么一天,却发现谁少了谁还不是一样的过活?人啊大多是贱骨头,安宸歌温柔施教近十年我也只学会煎个荷包蛋,未想被虞仲之嫌弃打击几次,连红烧排骨都做得有模有样了,轻松彻底地学会了如何独立。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夹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笑意盈盈地等着他给评价。未想他一动不动,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桌上的饭菜,冷峻的面容似在看一样天来之物。
“怎么了?”我狐疑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虞仲之终于将视线移到我脸上,微微皱了下眉头说:“怎么突然自己做饭?”抑或说连青菜都分不清品种、明明不爱进厨房的人居然忽然做出一桌正常的饭菜,这样不正常的行为实在很异常。
沉凝半响,他忽然似想到什么,心神一凛:“你要走?”
我诧异地睁大眼,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想说待会跟他知会一声的呢。
“白流欢!你当我死了吗?”他目光像把刀一样刮过来,语气冷得像冰:“虞太太能否告诉我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要去找谁?!”
“我....。”
“你要去找安宸歌?!”他蓦地一手揪住我的衣领扯近面前,目光凛冽地盯着我的双眼,上面的红肿分明就是哭过的痕迹!
我的心一颤,胸口似有股又怒又急的火苗,灼得我胃疼肝痛,狠狠一脚踢向他膝盖,趁他一缩挣脱开来破口大骂:“虞仲之!你是疯狗吗?不问缘由就乱咬人!”
他因火辣辣的痛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反唇相讥:“最好是我疯了,否则你这顿最后的晚餐得泡汤了!”
“你什么意思!”
“我倒要问你白流欢是什么意思?!”
“你他妈有种给我说清楚!”我气得全身发抖,要是目光能杀死人这会保准他死无葬身之地。
见我脏话都出来了,虞仲之微微皱起眉头顿住,只铁青着脸盯着我的脸审视着,半响才缓了语气问:“你不是打算收拾行李要走?”
“不行吗?!我什么时候连人身自由都归你管了?!”我咬牙切齿地瞪他“我回娘家住几天关你屁事啊!”
他先是准备发难,随即一愣,额头青筋跳动两下,怒气横生的脸瞬间面瘫:“你只是回白家?”
“你还以为我会挖空你的身家财产携款潜逃不成?!”
虞仲之脸色忽红忽白,难得没有反唇相讥,薄薄的唇蠕蠕动了几下,随即又抿紧,墨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挫败,最后神色不太自然地坐下来,默默拿起筷子低头吃饭。我看了立马来气,什么意思!他大爷发完脾气五脏庙终于想吃饭了?我一个战步上前,将餐桌布一扯,满桌的饭菜稀里哗啦摔了一地,然后抬起下巴挑衅地瞪着他。
“要出去吃吗?”他蓦地来一句,语气听不出生气,然后未等我回答,便亲自屈膝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收拾残局。他高大的身子还穿着白日的西装,弯下来的样子有点别扭,我那一摔可是没有在客气,整个客厅地板都被殃及;只见他耐心地先将碎玻璃给捡起来,然后扫把抹布一一清理干净。
我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气早就消了,眨眨眼狐疑地看着他:“虞仲之,你没中邪吧?!”刚说完就被他瞪了一眼。
“要不然你怎么突然忍气吞声起来了?”这死男人除了骄傲,脾气还倔得跟牛一样,他这样我还真不习惯。
“没什么。”他擦干手,边拿菜单翻看边漫不经心地问:“要回家住多久?”
“不确定,爸爸突然来的电话,我猜大概要我回去公司帮忙吧。”我微微摇头。
“你住这安排个司机不就好了?”
“才不要呢。”我立即反对,这离公司确实是远了点,但这只是理由之一;理由二是我都住这大半年了跟这死男人就没多少好日子多,光是吵架冷战都死了我不少细胞,还不趁机喘口气?!
“方正我住几天就回来了!”我这句倒是实话,那个宅子有太多过去的记忆和不想见到的人,是不可能住得长久的。
虞仲之看了我一会,鼻孔里若有若无哼一句就转身往浴室走去了;已对他了解甚深的我哪里还看出他细微的表情,明明就是不满意。
我倒奇了,冲着他背影喊:“虞仲之你不是不待见我么?我走人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但他没理我,径自脱起衣服来,招人的身材逐渐显山露水,我呆呆地欣赏了一会,观后感还是觉得精壮、结实;随即又觉得他就这样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的行为太可耻了,有故意的嫌疑。
我甩甩头,鬼使神差地蹦出一句:“虞仲之,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要不然怎么觉得他没那么讨厌我了,虽然生气的样子很恐怖很吓人,但好像嗅到了一点‘我不想你走’的味道。
说完便看着他的背影一顿,结实的肌肉似在绷紧,我立马虚荣心膨胀,这男的看上我那得是多么令人吐气扬眉的事情,这想法美得我就像占了上风的女将军,更像一朝得志的小人,恨不能将这段日子以来受他气的憋屈一并吐出来,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可惜啊!爷你不是人家喜欢的类型。”我哈哈一笑,豪气顿生“我相信你不但看上的是我的美貌,更是折服我出色的人格魅力.....。”
“你想太多了!”虞仲之蓦地冷冷打断我,头却没回,进了浴室重重关上门,很快便传来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所有的讯息。
我怔了一会,讪讪的摸摸鼻子:好吧,我自作多情,我被鄙视了!只是啊,我不服气地瞪着那扇紧闭的门,就差没瞪出一个洞!只是洗澡忘脱裤子的人我也很鄙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