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黑色正装的高大挺拔的身影很是显眼,他搀扶着父亲被众人包围寒暄着,我的方向看到他光洁的额头,微微低垂着眉眼礼貌得体地回应众人,我忽然想起婚礼那天,他也是这样鹤立鸡群,脸色虽礼貌却略显疏离的周/旋,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彰示着他这些日子来心情并不美好。
似是有所感应般,他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或许是我提着裙摆一副匆匆而来找他的样子让他惊讶了一下,我看到他墨黑的眸子里有类似受宠若惊的光亮跳跃而过,一闪即逝,却足以让我忘了移开目光。虞仲之向来举止得体有分寸,这样失态地发愣少之又少的,虞铁笙不着痕迹地轻咳一声,历尽沧桑的目光扫过我微微点头,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
我赶紧收回视线微微垂下眉眼,再抬头看过去虞仲之已侧身和其他人专心交谈,扮尽职的主人公和宾客互动;只是有意无意间他的视线会状似不经意地投过来,若非有心是发现不了这小细节的。何时见过骄傲如他也有这样患得患失走神的样子?我的心软了一下,想给他个安心的笑容,眼角却扫到虞铁笙另一边搀扶着的熟悉的倩影,立即暗抽口气,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
虞仲之似也有所觉,目光顺着看过去,随即惊醒下意识向我走过来似要解释般,我反射性地转身就走,嘴角含了抹苦笑,眼底的柔软消失得一干二净,再也没看身后被人缠住脱不开身也来不及解释的人。
筵席开始,宾客主次分布而坐,只是主人这桌明明是喜庆的筵席,一大桌人却各怀心事般少有悦色,主角虞老爷子还是一副严肃古板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寿星公该有的开怀大笑,长袖善舞的顾家姑妈大方得体的动作连一丝一毫的瑕疵都找不出,平日调皮捣蛋难得见到人的虞一一只管埋头挖冰淇淋,我和虞仲之也没有交谈的意向,和别桌热闹非凡场面形成巨大的落差,外人看了只道怪异。
我突然想气许宁宁的那句,气氛怎么看的怎么不正常….
所谓的一家人桌上只有顾晓静巧笑倩兮地有心活跃气氛轮番敬酒,我垂着眉眼食不知味,喉咙像吞了苍蝇般难受说不出一句喜庆的话,耳边听着那个刺耳的声音耳膜里尖锐的疼痛,一颗心凉得像八/九月的梅雨天,皱成一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那个所谓的好消息也觉得讽刺而不合时宜。
虞仲之就坐在我身边,看起来是如此近的距离,却又如此的遥不可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眼前这一切的,究竟是他太薄幸还是太不知廉耻?否则怎么会神色平静地和两个与之关系匪浅的女人共落一座?于是我便真的转头冷冷地看向他,正巧对上他欲言又止的黑眸,冷峻的眉眼间带了一丝急不可耐的焦虑。
只一眼,我又移了开来。
我知道他的欲言又止是想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我更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个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的女人此刻大喇喇嚣张地耀武扬威就是事实!任他虞仲之长了多少张嘴也说不清还不了他清白!
他许是被逼急了,桌下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安抚般用力握紧,墨黑的眸子暗含忧色,温热的温度从他掌心渗进我皮肤,逐渐热到心尖,我心底压抑的火气这下怎么也压不住了,用力甩开他的手,猛地坐起来,冷冷地说:“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请允许我先回房一步。”
虞铁笙看过来,目光似了然般的隐含一记叹息,摆摆手算是同意;与此同时,桌上的其他人或多或少的也暗暗松了口气般神色放松下来。我咬着牙,掌心的指尖掐得生疼,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内情,原来今日怪异的气氛不是没有理由,原来一直是我像个小丑般还以为别人不知道这些丑事还为他们遮遮掩掩的,原来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不好点破。而这个不好点破,是顾及我的面子?
我低头自嘲地笑笑:自己怎么还有这样自以为是的念头?所有人应该更顾及是虞家的面子吧!否则怎容顾晓静踏进这里一步….看来自己真的该醒醒了!有些事情不是想原谅了就真的水过无痕的!就是想委曲求全息事宁人,现实也不见得会领情!
“阿欢,你流血了!”虞仲之猛地拉过我的手,掰开我的五指,露出流血的掌心。这一声惊呼不仅引得桌上的人停下动作,会场其他桌的似也嗅到不一样的氛围投来各式各样猜疑的目光。
“没事。”我淡淡说着抽回手,转身往宅子里走去,只是每走一步,肚子就疼得厉害,我下意识想抚上小腹,却突然想着两手掌心带了血会有些不吉利,便改为轻轻搀扶着后腰,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扶着楼梯往三楼上去。
“阿欢,你听我解释!”虞仲之追上来要拉我的手,我身体一闪神智一晃脚下险些站不稳,双手下意识便抓紧旋转梯栏杆,心有余悸地看一眼底下只觉头更晕,提着裙摆的手有些颤抖。
“虞仲之,你不要跟着我!这个时候我不想看到你!”
“除非你说没多想,除非你方才不是误会我了。”
“误会你什么了?是你说不会让她再出现我面前的!现在是怎样?!你虞仲之根本就没想过悔改!还有这两天你敢说你没和她见面?你敢不承认你没和她聊天喝咖啡?!虞仲之,你还敢跟我说误会?!”我气得发抖,巍巍颤颤的双手紧紧抓住栏杆,掌心却一片**,滑腻得吃力,额头冷汗直冒。
“阿欢,你是不是不舒服?”虞仲之终于留意到不对劲,顾不上吵架,神色紧张地用身体搀扶过来让我倚着在他怀里,脸色缓下来:“不舒服就先回房好不好?”
埋头在他怀里,闻着他熟悉的气息我脆弱得险些哭出来,压抑着点点头,任他拦腰抱起往三楼的那个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共同出现过的主卧室,一路上听着他熟悉的心跳,他抱得越是紧密心头越是悲哀。(未完待续)